3年之後,喬納森·艾維(JonyIve)離開蘋果的原因,終於浮出水面。沒錯,確實與庫克有關。2019年,這個被稱為“最像喬佈斯的人”,放棄蘋果首席設計師位置,揮別自己供職27年的老東傢,另立門戶。這幾乎是蘋果設計團隊發生的最大人事震動。
要知道,喬納森是Mac、iPod、iPhone、Apple Watch等一系列蘋果產品的打造者和設計師,曾被視為喬佈斯的接班人、一度聲望高過庫克。
當時,喬納森對自己離職的解釋為“個人新追求”。
如今,隨著一本名為《After Steve》的書籍出版,更為深層的原因被曝光在大眾視野中——
理念不合。
而將這一切抽絲剝繭來看,或許還要從喬佈斯離開、庫克登臺說起。
Apple Watch是最後一根稻草
時間回到2014年,Apple Watch發佈會前夕。
經過2年時間開發、打磨後,這款蘋果的全新產品,終於要登臺亮相。
與此同時,它還有一個更加意義非凡的身份——
這是喬佈斯離開後,蘋果推出的第一條全新產品線。
喬納森作為設計總監,對於產品設計的話語權,在這時也達到瞭前所未有的高度。
其個人大膽、極簡、創新的風格在Apple Watch上體現地淋漓盡致。
比如外殼的材質甚至使用18K金,搭配柔軟的皮革。在外形和質感上,都接近極致。
而這一切,其實都是為瞭配合他一個更為大膽的規劃:把Apple Watch打造成一款時尚單品。
為此他認為,對於Apple Watch而言,得到《Vogue》的稱贊比任何科技評論傢的觀點都更重要。
怎麼去搞定這些時尚媒體?
一個帳篷,成為瞭關鍵。
喬納森提出,他們想要2500萬美元(折合人民幣約1.6億),用來鏟掉發佈會現場的24棵樹,再搭建一個外觀豪華的白色帳篷。
為瞭讓這場活動,看上去像高端時裝秀一樣“非凡”。
矛盾便在此刻激化。
負責蘋果發佈會的工作人員,很難理解“鏟除樹木”的做法,更無法接受這驚人的成本。
尤其是在庫克擔任CEO後,蘋果對於成本支出的把控更加嚴格。
而且他們認為,相較於對外觀的極致展現,用戶應該對手表能實現的功能更為期待。
另一邊,喬納森纏身在這些爭論中身心俱疲,一度和庫克提出瞭離職的想法。
最終,矛盾還是被推到瞭庫克面前。
在《After Steve》一書的描述中,這個場面充滿瞭戲劇色彩:
在大傢討論喬納森的想法時,庫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輕輕晃動。
作為CEO,他一直指望著喬納森——被喬佈斯稱為自己靈魂伴侶的人——來領導產品開發。
這位設計師對於公司的價值如此之大,以至於他擔心,如果喬納森離開,將會導致投資者拋售股票。
按照高管們的估計,喬納森的離職將會使得蘋果市值至少減少10%,大約為500多億美元。
想到這裡,庫克在椅子上坐定,然後說:
我們應該這麼做。
也就是同意瞭喬納森價值1.6億的“帳篷計劃”。
實際上,這隻是庫克與喬納森行事風格迥異的一次外化。
更多摩擦還體現在日常的合作共事中。
比如庫克追求功能、追求實用主義,對產品的外觀不是非常關心,所以他很少造訪蘋果的設計工作室。
但是在過去,喬佈斯幾乎每天都會去設計工作室,和喬納森保持著密切的合作。
團隊建設上,蘋果內部想要組建規模達數百人的設計團隊,而喬納森認為團隊隻要維持在20人左右就好。
而為瞭穩定住喬納森、不影響公司股價,庫克之後開始減少喬納森的工作職責。
2015年,他任命喬納森為蘋果首席設計師。
不過,喬納森坐在這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上,其實充滿瞭沮喪和疲憊。
職位、工作內容的變化,使他逐漸遠離瞭產品一線設計。
過去每周都要進行的產品評價,最後甚至一個月都不會做一次。
與此同時,庫克的一些做法也令喬納森不滿。
比如庫克聘請瞭前波音公司財務主管James?Bell擔任公司董事,取代營銷主管Mickey?Drexler;提高公司財務部門的發言權……
種種現象、樁樁件件,都寫滿瞭四個大字:理念不合。
最終,事情還是以喬納森離開蘋果,落下帷幕。
2019年,喬納森出席瞭最後一場蘋果發佈會。
之後不久,便傳出瞭離職消息。
雖然消息釋出突然,但明顯可以感覺到,內部早已準備周全。
喬納森先在接受英國金融時報采訪時,宣佈將正式離職蘋果,下一步組建設計公司LoveFrom,並會繼續以外包公司形態參與蘋果業務,蘋果將是其第一個客戶。
另一邊,蘋果官方也同步上架聲明。
庫克評價說,喬納森在設計領域獨一無二,在蘋果復興中的作用不容小覷,從1998年開創性的iMac,其後iPhone,到最新的蘋果新總部——宇宙飛船設計,都功成於他。
喬納森則表示,自己離開任職近30年的蘋果,核心原因是個人新追求。
“一些重要的項目都已完成,比如開始於2004年的項目Apple Park。”
自此,最像喬佈斯的人正式揮別蘋果。
在離開之際,他召集設計團隊一起看瞭一部電影《Yesterday(昨日奇跡)》。
這部電影探討瞭“藝術與商業之間的永恒沖突”。
逐漸瓦解的蘋果傳奇設計團隊
而喬納森的故事,並不是個例。
被稱為喬納森“頭號副手”的丹尼爾·考斯特(Daniel Coster),同樣是在“理念不合”的困局裡,最終選擇離職。
1994年,丹尼爾來到蘋果,後來成為蘋果傳奇設計團隊一員。
幫助蘋果東山再起的初代彩色iMac,正是出自他之手。
之後,他還參與開發瞭各代iPhone、iPad的開發,Apple Watch的表帶專利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
但在幾年前,丹尼爾在對iPad外觀的一次全新升級中,碰瞭釘子。
當時,他的設計讓新款iPad可以機身更輕、線條更流暢,手感上有瞭大幅提升,得到瞭不少內部設計師的認可。
然而,蘋果的運營團隊卻駁回瞭這一設計。
他們認為,這樣的設計將意味著需要從頭開發新功能、重新設計機身內部邏輯,花費成本將達數十億美元,並且這筆支出短期內帶來的收益不明顯。
由此,這款iPad設計,被內部斃掉瞭。
這種註重成本的理念,也讓設計團隊不少人感到沮喪。
2016年,丹尼爾離開瞭蘋果,加入GoPro公司,擔任設計主管。
這一消息,讓GoPro當時的股價上漲16%。
克裡斯托弗·斯金格(Christopher Stringer),同樣是蘋果設計團隊老將,1995年加入蘋果。
他的代表作除瞭iPhone、iMac、iPad外,還有Apple Pencil和HomePod。
然而在HomePod亮相當年,他揮別蘋果,創建瞭自己的音響品牌。
因為在開發過程中,他意識到蘋果並不打算將HomePod作為主力產品推出,僅僅是一種“愛好”罷瞭。
這會導致HomePod的開發進程緩慢、功能上也不夠齊全。
而且,音箱產品能為蘋果帶來的收益的確非常有限,很難類比iPhone、iPad這樣的核心產品。
由此,克裡斯托弗退出蘋果,創立瞭自己的品牌Syng。
同樣的,這些困擾還出現在瞭軟件設計團隊中。
伊姆蘭·喬杜裡(Imran Chaudhri),1995加入蘋果。
曾是蘋果多點觸控技術的開發人員之一。
2017年,伊姆蘭離開蘋果,給出的理由是:公司的創新突破越來越少,無法滿足他的創作。
除瞭以上提到的設計師,還有Doug Satzger、Daniele De Iuliis等多位設計師,都在2017年先後離職。
而因為蘋果不同於一般巨頭公司,其核心設計團隊規模在過去20年時間裡,一直保持在20人左右規模,所以每一個成員的離去,都會為公司帶來一定影響。
如今,蘋果的設計團隊中,還有Richard Howarth、Evans Hankey、Alan Dye在內的幾位老將在任。
但從《After Steve》一書的梳理中可以明顯感受到,離職人數遠超過在任人數。
One More Thing
值得一提的是,關於喬納森,似乎是因為沒有瞭喬佈斯的把控,他的設計在一段時間也受到人們吐槽。
比如被戲稱為擦絲器的Mac Pro。
還有最開始推出的Apple Watch黃金版,售價高達3萬人民幣,意在進軍奢侈品市場。
然而這一想法當時並不被一些手表行業的人看好,後來這一18K黃金版的產品也被蘋果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