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拿馬運河因水位下降而產生的擁堵，會讓貨主和船東付出多大代價？在11月最新的一次拍賣中，為拿到優先通過巴拿馬運河的資格，日本能源企業Eneos（引能仕）集團付出397.5萬美元（約合人民幣2900萬元）的成本，再加上數十萬美元的常規運輸費，總體成本超過400萬美元。
在加利福尼亞州從事貨代多年的美線專傢羅傑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目前去美東的線路，由於巴拿馬運河水位仍未恢復至正常水平，每條船都不能滿載，導致倉位有些緊張。
400萬美元買VIP免排隊資格
在付出超過400萬美元的成本後，Eneos集團的液化石油氣（LPG）運輸船Sunny Bright號將於11月15日通過巴拿馬運河。
為何要付出如此天價的額外成本，才能通行？答案是，幹旱。
簡單而言，巴拿馬運河是一條水閘式運河，當船舶通行時要利用水閘升高或降低水位，每次都需要將2億升淡水排入海中，而這些淡水主要來自附近的兩個人工湖——加通湖和阿拉胡埃拉湖。自2023年春季以來，幹旱一直在困擾巴拿馬運河，由於缺少降雨，這兩個人工湖的水位嚴重下降，無奈之下巴拿馬運河管理局不得不限制通過運河的船隻數量，並要求通過的船隻減重。
目前信息顯示，雨季已結束，然而巴拿馬運河的水位並沒有恢復到足夠水平，每日通行和船舶吃水限制將持續到2024年底。
截至11月7日的數據顯示，巴拿馬運河管理局將每日通行船隻數量下調至24艘。預計2024年開始，將繼續下調至20艘甚至更低。
在此情況下，船主或貨物所有者若不想排隊，盡快到達目的港，就可以在優先通過巴拿馬運河資格拍賣會上，拍得提前通過的資格，猶如拿到“VIP速通卡”。
巴拿馬運河管理局方面數據顯示，今年10月，北行和南行的船隻平均等待時間分別為5.29天和5.58天，仍處於歷史高位。
公開信息顯示，巴拿馬運河主要運輸貨物為糧食、礦產、機械設備、金屬制品、化學制品和液化石油氣等，其中每年約有26%的運輸業務涉及液化石油氣、液化天然氣等大宗商品。
液化天然氣（LNG）是美國向世界各地（尤其是亞洲）出口的重要能源商品。
10月巴拿馬運河管理局舉辦140場類似拍賣會，其中三場拍賣成交額超過100 萬美元。此前航運巨頭馬士基也花費180萬美元為兩艘船買下“速通卡”。巴拿馬運河管理局表示，拍賣中出價最高的通常是液化石油氣或液化天然氣運輸船。而船舶經紀人預測，即將到來的拍賣會銷售可能會創下新紀錄。
這是一種很現實的選擇，但不是誰都付得起。一位從事多年國際貨代業務多年的人士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最近他朋友圈也能刷到有同行抱怨因巴拿馬運河等待時間，嚴重耽誤交貨期而被客戶斥責的事情。解決之法就是，要麼提前安排出貨，在海上多等數周，但可以避免耽誤聖誕交貨期；要麼就是繞道（走南美洲海岸/蘇伊士運河）；或者支付高昂費用去“加塞兒”，到底怎麼選，肯定是要個案分析。
如果不想等，也不額外付費，另一種選擇是繞南美洲航行。Pyxis Pioneer號也是一艘液化石油氣運輸船，目前就選擇向南航行，可能會穿越麥哲倫海峽，這將比原定時間表增加約一個月的時間。
液化天然氣運營商Flex LNG 和挪威天然氣公司Avance Gas Holding首席執行官卡萊克列夫 （Oystein Kalleklev） 在近期的一次電話會議上表示：“使用巴拿馬運河的費用接近450萬美元，因此很多船舶都被排除在外。”
因為價格昂貴，通過時間遙遙無期，越來越多的液化天然氣托運人選擇多航行兩周、航行近6000海裡繞過巴拿馬運河。對延長旅程的偏好，展現幹旱和運河運輸成本上升正在如何改變全球能源貿易路線。
會否耽誤聖誕老人交貨
根據巴拿馬運河管理局的數據，美國是巴拿馬運河的最大用戶，美國商品進出口集裝箱總量約占巴拿馬運河運輸量的73%。每年美國40%的集裝箱運輸通過運河，貨物價值約2700億美元。
目前，一年一度的聖誕交貨期臨近。在羅傑看來，目前美國的百貨商狀態同2019年相似，過去三年中的瘋狂囤貨、塞港現象應該是不會出現。
由於通貨膨脹和高利率仍在持續，傢庭償還債務的能力下降，近期分析認為，在美國經濟中發揮拉動作用的個人消費恐難持續。
美國全國零售商聯合會則在2日發佈報告說，美國年底商戰銷售預測值相比上年增加3%至4%，這一增長率將創下自2019年以來時隔4年的新低。
羅傑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譬如梅西百貨等，不會瘋狂補庫存，因為其對全年銷量並不看好。“今年6月，梅西百貨就調低今年總體預計銷量，並在最新財報中維持這個判斷，即預計整年銷量比去年還要下降6%~7.5%。”
羅傑說，“2022年時，美國集裝箱進口從5月份開始踩剎車，但真正出現下降是去年8月份以後。也就是說，去年1至8月份美國進口量仍然很高，因為還沒進入去庫存的階段。目前來看，未來幾個月美國的需求量基本上會延續2019年的趨勢，這幾個月的貨量曲線已經跟2019年同期高度重疊。”
不過，他也看到，美東方向的貨櫃，因為受到巴拿馬運河擁堵問題的影響，倉位有些擁擠。
其中一個原因在於擁堵，另一個原因就在於船隻通過時必須減重。
Everstream Analytics首席氣象學傢戴維斯 （Jon Davis） 則表示，許多農產品都是從美國運出和運往美國的，運河是集裝箱船的主要走廊，因此從亞洲運往美國的產品會被延誤，也就是說，這會影響“聖誕老人”的交貨時間表。
為將貨物按時運送到需要運送的地方，目前航運公司正在將貨物分配到多艘船上，以保持在巴拿馬運河當局允許的重量和吃水深度限制之內。
戴維斯表示：“預計短期內不會出現重大改善，因為整個11月剩餘時間巴拿馬的降雨量將遠低於正常水平。”
“該地區將在今年晚些時候進入旱季，並持續到新年的前幾個月，”他補充道， “在厄爾尼諾現象期間，巴拿馬的旱季往往開始較早，一旦形成，降雨前景往往很差。”
據悉，在這種預期下，大多數幹散貨船現在選擇通過蘇伊士運河進行更長的航線運輸。
美國幹散貨船東Eagle Bulk首席執行官沃格爾（Gary Vogel）在近期電話會議上表示：“特別是對於從美國到中國和亞洲的谷物貨物，巴拿馬運河航線是歷史上的典型貿易方式，我們現在正在讓我們的船隻途經蘇伊士運河（前往美東），這會增加大約10 天的時間，而且運河費也稍微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