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LeCun連續發推,舌戰各位推友,瘋狂diss大語言模型是邪路,也為自傢匆忙下線的Galactica酸一把ChatGPT。而LeCun態度的大反轉,也讓曾經的對頭馬庫斯喜出望外。不僅頻頻轉發LeCun推文,還高調宣佈兩人的‘世紀大和解’。
這兩天,圖靈獎得主Yann LeCun心態有些崩。自從ChatGPT大火之後,微軟憑著Open AI腰板挺得很直。
被啪啪打臉的Google,也不說什麼‘聲譽風險’。
所有旗下的語言模型,無論是LAMDA,還是DeepMind的Sparrow,以及Apprentice Bard,是能加快的加快,能上架的上架。然後再狂投近4億美元給Anthropic,想趕快扶出自己的Open AI。(微軟有的我也要)
然而,有一個人看著微軟Google各領風騷,卻隻能急得原地跳腳。
這個人就是Meta的首席AI科學傢——Yann LeCun。
他在Twitter中十分意難平:‘ChatGPT滿嘴胡謅,你們卻對它如此寬容,但我傢的Galactica,才出來三天,就被你們罵到下線。’
是誰酸到,我不說
作為深度學習三巨頭之一、圖靈獎得主,LeCun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引人註意。
1月27日,在Zoom的媒體和高管小型聚會上,LeCun對ChatGPT給出一段令人驚訝的評價:‘就底層技術而言,ChatGPT並不是多麼不得的創新。雖然在公眾眼中,它是革命性的,但是我們知道,它就是一個組合得很好的產品,僅此而已。’
‘除Google和Meta之外,還有六傢初創公司,基本上都擁有非常相似的技術。’
另外他還說,ChatGPT用的Transformer架構是Google提出的,而它用的自監督方式,正是他自己提倡的,那時Open AI還沒誕生呢。
此番言論一出,公眾嘩然。Open AI的CEO Sam Altman疑似因為這句話直接取關LeCun。
隨後,LeCun繼續舌戰眾位推友。
1月28日,LeCun發推稱,‘大型語言模型並沒有物理直覺,它們是基於文本訓練的。如果它們能從龐大的聯想記憶中檢索到類似問題的答案,他們可能會答對物理直覺問題。但它們的回答,也可能是完全錯誤的。’
2月4日,LeCun再次發推,更加直白地表示‘在通往人類級別AI的道路上,大型語言模型就是一條歪路’。
他這話一說,網友們可high,紛紛沖到評論區留言。
LeCun隨後補充說:‘依靠自動回歸和響應預測下一個單詞的LLM是條歪路,因為它們既不能計劃也不能推理。’
‘但是SSL預訓練的Transformer是解決方案,因為它所處的現實系統有推理、計劃和學習的能力。’
LeCun舉個有趣的例子:自己在參加播客節目時,展示過ChatGPT的回答,它看上去很有道理,卻錯得離譜。然而主持人在讀完ChatGPT的回答後,卻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它錯。
LeCun對此解釋道:‘我們的思維方式和對世界的感知讓我們能預想即將發生的事物。這是我們獲得常識的基礎,而LLM並沒有這種能力。’
他再次發推稱:‘在我們做出人類級別的AI之前,我們需要先做出貓貓/狗狗級別的AI。而現在我們甚至連這都做不到。我們缺失十分重要的東西。要知道,連一隻寵物貓都比任何大型語言模型有更多的常識,以及對世界的理解。’
在留言區,有網友毫不客氣地懟起LeCun:‘你說得不對吧,本人親測,Galactica的錯誤率接近100%,而ChatGPT的錯誤率差不多在15%左右。 ’
對於網友的痛擊,LeCun再次發推表明態度:‘我從來沒說大型語言模型沒用,其實我們Meta也推出過Galactica模型,隻是它不像ChatGPT那麼好命罷。ChatGPT滿嘴胡謅,你們卻對它如此寬容,但我傢的Glacatica,才出來三天,就被你們罵到下線。’
對此,評論區有網友諷刺道:‘你可真棒棒啊。不如回實驗室去,把你說的東西給做出來。’
LeCun回復:‘今天可是周日,Twitter大辯論是我周末最愛的消遣。’
自傢的模型隻活3天
LeCun如此意難平,可以理解。
去年11月中旬,Meta的FAIR實驗室曾提出一個Galactica模型,它可以生成論文、生成百科詞條、回答問題、完成化學公式和蛋白質序列的多模態任務等等。
Galactica生成的論文
LeCun也很開心地發推盛贊,稱這是一個基於學術文獻訓練出的模型,給它一段話,它就能生成結構完整的論文。
然而,由於Galactica滿嘴跑火車,它才上線短短三天,就被網友噴到下線。
LeCun轉發Papers with Code的通知,像個‘大怨種’一樣說道:‘現在我們再也不能和Galactica一起愉快地玩耍,你們開心?’
雖然Galactica的demo才上線幾天,但當時的用戶都感覺如臨大敵。
有網友警示道:想想這個‘寫論文’神器會被學生們拿來做什麼吧。
有網友表示,‘Galactica這個模型的回答錯漏百出,充滿偏見,可是它的語氣卻十分自信權威。這太恐怖。’
馬庫斯也表示,這種大型語言模型可能會被學生用來愚弄老師,非常令人擔心。
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真是令人感慨萬千:曾經Galactica引起的恐慌和質疑,不正是ChatGPT後來所經歷嗎?
看著這段歷史的重演,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結局,LeCun這麼酸,確實不能說是毫無來由。
那為什麼ChatGPT就能在質疑的聲浪中人氣愈發高漲,Galactica卻隻能慘兮兮地被罵到下線呢?
首先,Galactica由Meta提出,大公司確實比Open AI這樣的小初創公司,面臨更多的‘聲譽風險’。
另外,Open AI的產品定位策略十分聰明,從ChatGTP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它主打的概念是聊天。
你可以和它聊知識、聊論文,但既然是‘chat’,自然可以放飛一些,誰規定聊天一定要聊‘準確’‘嚴謹’的東西呢?
但Glactica則不同,它的官方定義是:‘這是一個用於科研的模型。’‘這是一個受過人類科學知識訓練的人工智能。您可以將它用作一個新界面,來訪問和操作我們對宇宙的知識。’
這當然就給自己埋大雷。
雖然從技術層面來看,ChatGPT的確沒有太多創新,但是從產品運營的角度,Open AI這一招,打得十分出色。
LLM為什麼會滿嘴胡話?
所以,大語言模型為什麼會滿嘴胡話呢?
在LeCun點贊的一篇文章中,作者做出解釋:‘我曾嘗試用ChatGPT來幫忙寫博客文章,但都以失敗告終。原因很簡單:ChatGPT經常會整出很多虛假的“事實”’。
自然語言不等於知識
要知道,LLM是為在與其他人類的對話中聽起來像一個人,而且它們也很好地實現這個目標。但問題是,聽起來自然與評估信息的準確性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情。
那麼,這個問題該如何解決呢?
舉個例子,我們可以借助已經對物理學理解進行編碼的機器——物理學引擎:
修改LLM,使它能識別出自己被問到的是一個關於物理的問題
將問題轉換為一個物理場景
用一個物理引擎來模擬這個場景
用文字描述該場景的輸出
而對於‘假論文問題’,我們同樣也可以采用類似的修正。
也就是讓ChatGPT認識到它被問到關於科學論文的問題,或者它正在寫關於論文的東西,並強迫它在繼續之前查閱一個可信的數據庫。
但是請註意,如果真的這樣做,那就意味著你把一種特定的額外‘思維’嫁接到LLM身上。而且還必須考慮到一大堆特殊的情況。這時,人類工程師知道真相來自哪裡,但LLM卻不知道。
此外,隨著工程師們把越來越多的這樣的修復方法嫁接在一起,越來越明顯的是,LLM不是一種人工通用智能的形式。
不管人類的智能是什麼,我們都知道它不僅僅是能說會道的能力。
人類語言的多種用途
為什麼人類要互相交談,或為對方寫下東西?
其中一個目的是直接傳達事實信息,比如‘我在商店’、‘它沒有插電’等,但這遠不是我們使用語言的唯一原因:
勸說、請求、命令、指示
傳達情感
娛樂他人(包括小說、笑話等)、自娛自樂
欺騙(撒謊)
建立關系(與朋友建立聯系,調情)
……
看得出來,人類交流的目的是非常多樣化的。而且,我們通常也不會在寫作的內容中表明它的目的是什麼,作者和讀者也對這些內容的作用有著不同的認知。
如果ChatGPT想要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事實傳播者,它可能要學會如何區分它所訓練的人類寫作的各種目的。
也就是說,它將不得不學會不認真對待廢話,區分說服和宣傳與客觀分析,獨立判斷一個來源的可信度與它的受歡迎程度,等等。
即使對於人類,這也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技巧。有研究表明,虛假信息在Twitter上的傳播速度是準確信息的數倍——往往更具有煽動性、娛樂性或看起來很新穎。
那麼問題來,為什麼生成式人工智能在計算機代碼上表現很好?為什麼編寫功能代碼的準確性不能轉化為傳達事實的準確性?
對此可能的回答是,計算機代碼是功能性的,而不是交流性的。以正確的語法編寫某段代碼會自動執行一些任務,而編寫一個語法正確的句子卻不一定能達到任何目的。
此外,我們很容易將計算機代碼的訓練語料庫限制在‘好’的代碼上,也就是完美地執行其預期目的的代碼。相比之下,要制作一個成功實現其目的的文本語料庫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此,為將自己訓練成可信賴的事實傳播者,LLLM必須完成一項比訓練自己提出功能性計算機代碼更難的任務。
雖然不知道對於工程師來說,建立一個能夠區分事實和廢話的LLM有多難,但這即便對於人類來說,都是一項困難的任務。
馬庫斯:世紀大和解
LeCun的一大串言論,讓大傢紛紛疑惑:這不是馬庫斯會說的話嗎?
熱(chi)情(gua)的網友紛紛@馬庫斯,期待他對此事的銳評。
苦GPT久矣的馬庫斯自然喜出望外,立刻轉發LeCun的帖子,還評論道‘100昏’。
馬庫斯還在自己的博客上發文,回顧自己與LeCun的‘愛恨情仇’。
馬庫斯稱,自己與LeCun本是多年老友,因為嘴Galactica幾句使得兩人交惡。
實際上,馬庫斯與LeCun的嘴仗打好幾年,可不是光隻因為Galactica下線的事情。
與另外兩位圖靈獎得主Bengio和Hinton的相對低調不同,近幾年,LeCun在社交媒體上的活躍在AI圈子裡也是出名的。不少工作在掛Arxiv之後就第一時間在Twitter上宣傳一波。
同樣高調的馬庫斯也是一向視Twitter為自己的主場,當LeCun的宣傳和馬庫斯的看法產生矛盾時,雙方都不打算憋著。
在社交媒體上,兩人可以說達到有架必吵的地步,彼此間話講的毫不客氣,見面說不定都能直接掐起來那種。
而且要說梁子,2019年LeCun與Hinton和Bengio一起獲得圖靈獎後,有一張合影,原本馬庫斯站在LeCun的邊上,但在LeCun分享的照片中,Marcus被無情地剪掉。
然而,ChatGPT的誕生改變一切。
ChatGPT爆火,Galactica三天後便落魄下架。在LeCun對LLM瘋狂輸出時,馬庫斯自然樂於看到此景。
正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不論LeCun的言論是自傢產品失敗後的大徹大悟,還是對競品頂流現狀的眼紅,馬庫斯都願意添一把火。
馬庫斯認為,他和LeCun達成一致的,不僅是關於LLM的炒作和局限性。他們都認為Cicero應該得到更多的關註。
最後,馬庫斯@懂的都懂的那個人,並說‘該給傢人們福利’。
可以說,LeCun在Twitter上掀起的罵戰,不僅讓馬庫斯的反GPT軍團多一員猛將,還給兩人握手言和的契機。
這麼看來,或許馬庫斯才是最終贏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