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紫外(EUV)光刻機制造商阿斯麥所在的荷蘭小城曾遭受工業衰落打擊。它的轉型故事類似於一傢顛覆性的初創企業,但有兩個獨特的荷蘭元素。美國政府為阻止中國獲得高端半導體技術的努力,在美國以外隻關註兩個地方:日本東京和荷蘭埃因霍溫(Eindhoven)。
後者是一座沒什麼高層建築的荷蘭小城,其富有歷史底蘊的市中心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被摧毀。
埃因霍溫是荷蘭第五大城市,被譽為“全球最聰明的地方”,為歐洲領先的科技中心之一,同時也是全球半導體設備龍頭ASML 總部的所在地,該公司生產世界上最先進的光刻機。
這些機器制造的半導體用於從智能手機到導彈的各類產品。
埃因霍溫的科技行業吸引多名歐盟專員,他們經常到這裡考察,希望解這座曾在上世紀90年代初遭受工業衰落打擊、二次大戰期間遭嚴重摧毀的城市,是如何轉型為一個區域經濟龍頭,並保持每年8%增長。
當地公司和學術機構每年提交的專利申請數量相當於每10萬名居民申請近500項專利,躋身於世界最高水平之列。荷蘭私營部門四分之一的研發預算(每年30億歐元)在這裡支出。
埃因霍溫的開創者,很大一部分來自ASML,以及前飛利浦照明部門Signify、芯片制造商恩智浦(NXP)、卡車制造商DAF。
ASML 技術資深副總裁Jos Benschop 表示,埃因霍溫對公司發展至關重要,因為它擁有長達一個世紀的高科技制造經驗,“我們在全球開展業務,但與人們的距離非常重要”。
這句話耐人尋味,Benschop 繼續解釋:“如果沒有VDL,極紫外(EUV)光刻機就誕生不出來。發明非常容易,但變成可以實際制造的東西很難。”
這裡所說的VDL,是一傢專註於解決復雜工程挑戰的當地傢族企業。
埃因霍溫如何走出一段轉型之旅?
談到埃因霍溫的轉型故事,如同一個具有顛覆力的新創企業。區域發展機構Brainport Development 主任Paul van Nunen 笑稱,就像新創公司一樣,最開始隻有一張餐桌、儲藏木屋和特立獨行的發明傢。
但過程中添加兩個更“荷蘭式”的獨特成分,那就是政府的商討模式及飛利浦這傢公司。
荷蘭政府將政治傢、公司和工會聚集在一起,共同尋找解決方案,而飛利浦1891 年開始在恩荷芬制造燈泡,也扮演著重要角色。
Van Nunen 的辦公室位於飛利浦的前研究園區,能俯瞰著ASML 於1984 年與當地另一傢晶片設備制造商ASMI 成立合資企業的院子。
1990 年代初期,飛利浦和DAF 等大型公司面臨亞洲低價競爭,紛紛關閉工廠。埃因霍溫Rein Welschen 便邀請當地公司協會負責人、理工大學和商業領導人到他傢,一起想出反擊計劃。
Van Nunen 回憶道,當飛利浦2001 年將總部搬到阿姆斯特丹,公私部門共同合作,重新利用實驗室,並保留員工。
埃因霍溫的土地也有更多利用,他表示:“當我年輕時,這整個地區都是禁區,隻有飛利浦的員工可以進入,但現在是一個合作的地方。”
飛利浦另一個研究基地成為高科技園區,裡頭有260 多傢公司,包括全球衛星定位(GPS)制造商TomTom、西門子和華為。美國投資基金橡樹資本(Oaktree)在2021年8月收購它。
政府、產業、學校合作
目前在埃因霍溫的公司主要都在開發人工智能、量子計算和光子學,也就是由光驅動、而非電驅動的微芯片。
Smart Photonics CEO Johan Feenstra 直言,“這裡是世界上最智慧的地區”,該公司利用飛利浦留下來的舊潔凈室建立一條光子芯片的產線,有助於減少數據中心的電使用量,也能部署在偏遠地區。目前Smart Photonics 已經從荷蘭投資人籌資3,800 萬歐元,擁有近150 名員工。
埃因霍溫理工大學(Eindhove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校長Robert-Jan Smits 認為,讓學生參與、實踐專案,能帶來許多好處。
“埃因霍溫是獨一無二的地方,我能經常跟CEO、政治傢們見面,騎著腳踏車就能馬上到達ASML、飛利浦和恩智浦總部。”
談到埃因霍溫這個地方,Smits 表示,“我們是為這個地區而生,在這裡和它一起成長。我們的工作不是做大ASML,而是創造更多的ASML。”
埃因霍溫預計未來10 年創造7 萬個工作崗位,要求政府提供資金來擴大學校規模,增加實用技能培訓並建造更多房屋。
埃因霍溫市長Jeroen Dijsselbloem 表示,如果政府提供資金,他管理的這座城市將具有“獨特的潛力”,隨著歐盟尋求減少對中美技術依賴,歐洲實際沒那麼多選擇,其中一個選擇肯定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