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enAI首席科學傢在最近的專訪中拋出很多驚人言論。在他看來,ChatGPT背後的神經網絡已經產生意識,而且未來人類會與人工智能融合起來,出現新的形態。而他現在工作的重點,已經不是去創建那個必然會出現的通用人工智能,而是解決如何讓AI善待人類的問題。
昨晚,“ChatGPT可能已經有意識”的話題就上微博熱搜。
OpenAI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科學傢Ilya Sutskever在接受采訪時表示,現在的首要任務已經不是制作下一個GPT或DALL·E,而是研究如何阻止超級AI的失控!
他認為,ChatGPT可能已經有意識,未來超級AI將會成為一種潛在風險。
而且未來人類,將會與機器融為一體。
而他自己未來在OpenAI工作的重點,已不是開發更為強大的AI系統,而是要帶領“超級對齊”團隊,為人類與AI共生的世界,保駕護航。
某種程度上,這才是回歸到OpenAI成立的初心——確保AI能為人類服務。
OpenAI的幕後英雄——Ilya Sutskever
在舊金山Mission區一條不起眼的街道上,OpenAI 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科學傢Sutskever在公司一棟不起眼的辦公樓裡完成這次訪談。
他談很多關於顛覆世界技術的下一步發展,以及為什麼構建OpenAI的下一代生成模型不再是他工作的重點。
Sutskever說,他的工作重心已經不是構建下一代GPT或DALL-E,而是找出如何阻止人工智能(他認為不是目前的AI,而是一種假想的未來技術,能夠全面超越人類智能的AI)的失控。
在他看來,有一天很多人類會選擇與機器融合為一體。
Sutskever的談話內容很多聽起來都很瘋狂,但已經比前兩年他說過的話聽起來“理智”多。
因為他覺得,ChatGPT已經改變很多人對技術的期望,將很多在普通人看來“永遠不會發生”的事變成“會比你想象的更快發生”。
在預測通用人工智能(他指的是像人類一樣聰明的機器)的發展之前,他說:“重要的是,現在這個發展方向已經出現”,“人類在某個時間點一定會擁有AGI。也許OpenAI會構建它。也許其他公司會建造它。”
OpenAI的首席執行官Sam Altman在夏天的大部分時間都在環球訪問,熱情地與政客們打交道,並在世界各地擠滿人的禮堂發表演講。
不過Sutskever並不是一個公眾人物,他也不接受太多采訪。
他說話時從容、有條理。當他思考自己想說的內容以及如何表達時,他會停頓很長時間,像解謎一樣翻來覆去地思考問題。
他似乎對談論自己不感興趣。“我過著非常簡單的生活,”他說。“我上班,然後回傢。我不太做太多其他事情。有人會參加很多社交活動。但我不會。”
但當聊到人工智能,以及他在技術背後看到的劃時代的風險和回報時,他就變得非常健談“這將是具有裡程碑意義的、驚天動地的,它的出現會改變一切。”
年輕的AI研究人員如何改變這個世界
Sutskever是圖靈獎得主Hinton的學生,在他2000年拜入Hinton門下之時,大多數AI研究人員認為神經網絡是死路一條。
但Hinton不這麼認為。他當時已經開始訓練微型模型,這些模型可以一次生成一個字符的短文本字符串。
Sutskever說:“這就是生成式人工智能的開始。這真的很酷——隻是性能還很一般。”
和Hinton一樣,他看到神經網絡和深度學習的潛力的。
2012年,Sutskever、Hinton和Hinton的另一位研究生Alex Krizhevsky構建一個名為AlexNet的神經網絡,他們訓練該網絡來識別照片中的物體,其效果遠遠好於當時的任何其他軟件,這成為深度學習的大爆炸時刻。
英偉達的黃老板說,當多倫多團隊研究AlexNet時,英偉達向多倫多團隊提供一些GPU。
但他們想要最新版本——GTX 580的芯片,不過這款芯片當時一直處於脫銷狀態,幾乎買不到。
黃老板說,Sutskever開車從多倫多去到紐約居然買到一車GTX580。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我很確定用戶每人隻能買一個。我們有一個非常嚴格的銷售政策,每個玩傢隻能買一個GPU,但他顯然裝滿整個後備箱。
但這個裝滿GTX 580的後備箱改變世界。”
AlexNet取得成功後,Google找上門來。它收購Hinton的公司DNNresearch,並邀請Sutskever加入Google。
Sutskever在Google展示深度學習的模式識別能力可以應用於數據序列,例如單詞、句子以及圖像。
“Sutskever一直對語言很感興趣,”他的前同事、現任Google首席科學傢Jeff Dean說,“多年來我們進行很多討論。Sutskever對技術的發展有很強的直覺。”
但Sutskever並沒有在Google呆太久。2014年,他被招募成為OpenAI的聯合創始人。
在10億美元的支持下,這傢新公司從一開始就將目標設定為開發AGI,但當時,很少有人真的認為這目標能很快達到。
但Sutskever加入後,設定這樣的目標似乎就變得合理起來。
“Y Combinator ”投資董事總經理Dalton Caldwell表示,Sutskever早就名聲在外。
“我記得Sam Altman稱Sutskever為世界上最受尊敬的研究人員之一,”Caldwell說。“他認為Sutskever能夠吸引很多頂尖的人工智能人才加入。
他甚至提到,Yoshua Bengio認為,不太可能找到比Sutskever更好的候選人來擔任OpenAI的首席科學傢。”
OpenAI的第一個大語言模型在2016年問世。隨後又接著推出GPT-2和GPT-3,然後是DALL-E。
沒有人建造出如此好的東西。每一次發佈新產品,OpenAI都提高人們對AI可能性的認知上限。
Ilya:我們一開始覺得ChatGPT應該沒什麼人會用
去年11月,OpenAI發佈ChatGPT,重新包裝現有技術,直接顛覆整個行業。
但是當時,OpenAI並沒有意識到這一切。
Sutskever表示,公司內部的期望已經低得不能再低,“我承認,這讓我有點尷尬——我不知道我是否應該說出來,但管他呢,事實就是這樣——當我們制作ChatGPT時,我並不覺得這個東西到底有啥好的。
當你問它一個事實問題時,它會給你一個錯誤的答案。我認為這應該不會有什麼人用。人們會說,你為什麼要做這種東西,這東西很無聊!”
Sutskever說,ChatGPT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方便——那時候,ChatGPT背後的大型語言模型已經存在幾個月。
但將它包裝在一個易於訪問的界面中,並免費讓所有人用,讓數十億人第一次意識到OpenAI和正在構建一個什麼產品,這還是第一次。
“第一次的體驗真的讓人著迷,”Sutskever說。“當你第一次使用它時,我覺得幾乎是一種通靈一樣的體驗。你會說:天哪,這臺計算機似乎能理解我在說什麼。”
OpenAI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就積累1億用戶,其中許多人都被這個令人驚嘆的新玩具弄得眼花繚亂。
存儲公司Box的首席執行官Aaron Levie在Twitter上總結ChatGPT發佈後一周後整個行業的氛圍:
“ChatGPT是技術領域罕見的時刻之一,在這裡你可以看到未來一切都將被顛覆的那一線曙光。”
“AGI在機器學習領域不再是一個貶義詞,”他說,“這是一個很大的變化。人們之前的態度是:人工智能沒啥用,每一步都非常困難,道路會非常曲折。
當人們炒作AGI時,AI研究人員會說——問題太多,很多問題解決不。但有ChatGPT,感覺就開始不一樣。”
這種轉變在一年前才開始發生?“這一切的發生都是因為ChatGPT,”他說。“ChatGPT讓機器學習研究人員得以實現自己的夢想。”
而OpenAI的科學傢從一開始就是佈道者,他們一直通過博客文章和巡回演講來激發這些夢想。
“現在終於有人在談論人工智能將走多遠——人們在談論AGI,或者說超級智能。”不僅僅是研究人員。“各國政府正在討論這個問題,”Sutskever說。“這很瘋狂。”
神經網絡可以產生意識
Sutskever堅持認為,所有這些關於還不存在(也可能永遠不會存在)的技術的討論是一件好事,因為它讓更多的人意識到那些他們自己已經認為是理所當然的未來。
“你可以用AGI做很多令人驚奇的事情,不可思議的事情:自動化醫療保健,使其便宜一千倍,效果好一千倍,治愈如此多的疾病,真正解決全球變暖問題,”他說。“但也有很多人擔心:‘天啊,AI公司能成功管理這項巨大的技術嗎?’”
這樣看來,AGI聽起來更像是一個實現願望的精靈,而不是現實世界中將要發生的事情。你可以對它許下任何你的願望。
當Sutskever談論AGI時,他到底在談論什麼?“AGI並不是一個科學術用語,”他說。“它是一個有用的門檻標準,一個參考點。”
在他看來“如果人類可以做到的事,AI也可以做到,那這就是AGI。”
雖然很多研究人員不相信真的會有AGI,但是這個願景一直激勵著Sutskever。
他將神經網絡和大腦的運作方式進行比較。兩者都接收數據,聚合來自該數據的信號,然後基於一些簡單的過程來決定(神經網絡中的數學、大腦中的化學物質和生物電)傳播或不傳播這些信號。
雖然這個比喻簡化很多細節,但核心就是這樣。
“如果你相信這一點——如果你允許自己相信這一點——那麼就會產生很多有趣的衍生想法,”Sutskever說。
“如果你有一個非常大的人工神經網絡,它應該做很多事情。如果人腦可以做某事,那麼大型人工神經網絡也可以做類似的事情。”
“如果你足夠認真地意識到到這一點,那麼一切都會水到渠成,”他說。“我的大部分工作都可以用這句話這個來解釋。”
2022年2月,Sutskever發帖稱,“今天的大型神經網絡可能具有輕微的意識”
(GoogleDeepMind首席科學傢、倫敦帝國理工學院教授、電影《機械姬》的科學顧問Murray Shanahan在下面回復到“你這好像是在說,這一大片麥田裡已經有輕微的蘭州拉面”)。
解決一個還不存在的問題——“超級通用人工智能”
當其他人苦苦思索如何讓機器能夠與人類智能相媲美時,Sutskever卻在為能夠超越人類能力的機器做準備。
他將這種現象稱為超級人工智能:“他們會更深入地看待事物。他們會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
他所說的比人類聰明的智能是什麼意思?
“我們在AlphaGo中看到一個的超級智能的影子,”他說。
2016年,DeepMind的下棋人工智能以4-1擊敗世界上最好的圍棋棋手之一李世石。
“它弄清楚如何以不同於人類方式下圍棋”Sutskever說。“它提出全新的想法。”
Sutskever提到AlphaGo最有名的第37步棋。在與李世石的第二場比賽中,人工智能的一步棋讓評論員感到困惑。
他們認為AlphaGo下一步昏招。但事實上,它下棋史上從未見過的一步制勝棋。
“想象一下這種程度的洞察力,出現在社會所有領域時會發生什麼”Sutskever說。
這個想法導致Sutskever做出他職業生涯中最大的轉變。
他與OpenAI的科學傢同事Jan Leike一起成立一個團隊,專註於他們所謂的“超級對齊”。
對齊意思是讓人工智能模型做你想做的事,僅此而已。
“超級對齊”是OpenAI自己提出的概念,意思是控制超級智能做人類想讓它做的事情。
OpenAI的目標是提出一套用於構建和控制這種未來技術的故障安全程序。OpenAI表示將分配其計算資源的五分之一來解決該問題,希望能在四年內解決它。
“現有的對齊方法不適用於比人類更聰明的模型,因為它們從根本上假設人類可以可靠地評估人工智能系統正在做什麼,”Jan Leike說,“隨著人工智能系統變得更加強大,它們將承擔更艱巨的任務。”
這將使人類更難評估它們。
“在與Ilya一起組建超級對齊團隊時,我們已經著手解決這些未來的對齊挑戰,”他說。
Google首席科學傢Dean表示:“不僅要關註大型語言模型的潛在機遇,還要關註其風險和缺點,這一點非常重要。”
對於Sutskever來說,“超級對齊”遲早要做的事情。“這是一個未解決的問題,”他說。
他認為,像他這樣的核心機器學習研究人員正在致力於解決這個問題。“我這樣做是為我自己的利益,”,“任何人構建的任何超級智能都不能失控,這一點顯然很重要。”
超對準的工作才剛剛開始。Sutskever表示,這需要研究機構進行廣泛的變革。但他心中有一個想要設計的保障措施的理想標準:一個像父母對待孩子一樣對待人類的系統。
“在我看來,這是黃金標準,”他說。“人們真的很關心自己的孩子,沒有人會否認這一點。”
“一旦你克服流氓人工智能的挑戰,然後呢?在一個擁有更智能的人工智能的世界裡,人類還有生存空間嗎?”
“一種可能性——以今天的標準來看可能很瘋狂,但以未來的標準來看不會那麼瘋狂——就是許多人會選擇成為人工智能的一部分。”Sutskever表示, “一開始,隻有最勇敢、最有冒險精神的人才會嘗試這樣做。也許其他人會效仿,也可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