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來自於微信公眾號定焦(dingjiaoone),作者:黎明,授權站長之傢轉載發佈。
這兩年熱鬧的大模型創業潮,被業內稱為“AI2.0”。
與之對應的“AI1.0”,指的是2015年左右開始的那一波AI創業潮,當時誕生商湯、曠視、雲從、依圖等明星創業公司,它們以CV技術(計算機視覺)為主導,大量融資,風頭無兩。這四傢公司,是公認的“AI四小龍”。
“AI2.0”時代,大語言模型成新的主導技術,業界普遍認為,這一波浪潮會掀起生產力革命。這次同樣出現很多創業公司,它們被投資機構和科技巨頭追捧,估值水漲船高。但誰是“大模型四小龍”,目前尚無共識。
有一種說法是,智譜AI、月之暗面、百川智能、面壁智能,這四傢公司是新的“四小龍”,在6月中旬舉辦的2024智源大會上,四位CEO首次同臺,“四小龍”的說法就傳開。
還有人說中國有“大模型五虎”:百川智能、智譜AI、月之暗面、MiniMax、雲從科技。這裡邊把面壁智能剔除。
這些說法沒有得到廣泛認可。總體上,智譜AI、百川智能、月之暗面可以入圍,剩下的這個名額會給誰,還存在不確定性。
我們認為,綜合創始人背景、技術實力、融資能力、商業化潛力等因素,智譜AI、百川智能、月之暗面、MiniMax這四傢公司,可以稱作“大模型四小龍”,它們最有可能拿到“AI2.0”時代的船票。
四小龍,各不同
“大模型四小龍”,各有各的特色,我們分別用四個詞來形容:根正苗紅(智譜AI)、厚積薄發(百川智能)、高舉高打(月之暗面)、隱秘機巧(MiniMax)。
從公司成立時間來看,智譜AI最早——2019年6月,那會兒大模型很小眾,科技圈和投資圈沒什麼人關註。百川智能最晚——2023年4月,當時ChatGPT已經亮相快半年,國內大模型公司正在搶人、搶錢。
智譜AI來頭不小,它由清華大學孵化,脫胎於清華大學計算機系知識工程實驗室,是根正苗紅的清華系。它的核心團隊也來自清華,CEO張鵬是清華計算機系博士,總裁王紹蘭為清華創新領軍博士,首席科學傢唐傑是清華計算機系教授。
清華的光環加持,再加上入局早,讓智譜AI有一定先發優勢。早在2020年,智譜AI就研發並訓練一個百億參數的模型。OpenAI發佈GPT-3模型後,智譜AI加大在預訓練大模型上的投入,後來幾乎全模型產品線對標OpenAI。
從整體的觀感上,智譜AI對外展現的形象很正,講的故事也很大,包括它背後的投資機構也主要是人民幣背景。
最晚入局的百川智能,所有能量來自王小川。
王小川是互聯網江湖裡的“老人”,早年在搜狐一路做到CTO的位置,後來又在搜狐內部創業,擔任搜狗CEO,最後搜狗被賣給騰訊。王小川的技術實力和創業能力早已被驗證,過去這些年他也積累深厚的人脈,所以當他宣佈入局大模型創業時引起很高關註。
另外,王小川當年帶領搜狗搜索跟百度搜索打仗,如今又在大模型賽道和百度狹路相逢,時不時吐槽幾句李彥宏,這些素材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話題,也增加百川智能的熱度。
月之暗面比百川智能早成立一個月,沒有顯赫的背景,但有一個明星創始人。
楊植麟92年生人,是這幾個大模型公司CEO中最年輕的,他畢業於清華大學和卡耐基梅隆大學,學術和工作經歷都跟大語言模型相關,之前就在AI學術圈小有名氣,算是個小天才式的人物。尤其是他讀博士時,跟著蘋果AI研究負責人和谷歌首席科學傢做研究,發一些論文,給他很大加持。
這些標簽和光環,被楊植麟充分利用,經過有意識的包裝和營銷,他樹立清華90後學霸的人設,被打造成新銳大模型創業者的代表。
這傢公司的創始人和產品,都比公司有名。今年3月Kimi智能助手爆火出圈之前,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月之暗面。但楊植麟一路高舉高打,硬是靠一個人打滿全場。
MiniMax是這四傢公司中最低調的,但實力不容小覷。它早在2021年12月就成立,比目前市場上活躍的大部分大模型公司都要早,它在2022年推出的AI對話產品Glow,上線四個月就收獲近500萬用戶,在年輕人中很受歡迎。
當很多大模型公司在拼參數、秀肌肉的時候,MiniMax已經找到應用場景,並將產品悄悄落地,還打進海外市場。
MiniMax的核心班底來自商湯,創始人閆俊傑在商湯從實習生做到副總裁,還曾擔任研究院副院長和智慧城市事業群CTO,這項業務曾為商湯貢獻大量收入。在2021年底商湯上市前,閆俊傑離職創辦MiniMax。聯合創始人周彧聰也曾在商湯科技研究院主管算法團隊。
商湯就是在上一輪AI創業潮中成長起來的,位列“AI四小龍”,如今,閆俊傑創辦的MiniMax晉級為“大模型四小龍”,和老東傢同臺競技。
總體來看,“大模型四小龍”的四位創始人履歷非常光鮮,都是各自領域裡的精英,但同時他們又各有特色,導致每傢公司的氣質和側重點有所不同,進而導致競爭策略的差異。
融資、估值與站隊
四傢公司都有融資,估值漲得很快。
目前估值最高的是智譜AI,市場傳聞在6月初的一筆融資中,智譜AI估值約30億美元,中東石油巨頭沙特阿美旗下基金投4億美元。
月之暗面與智譜AI接近。今年2月由阿裡領投的那筆超10億美元融資中,月之暗面估值已達約25億美元,這是當時國內AI大模型公司獲得的單輪最大金額融資。最新傳聞是,騰訊或將入局,將月之暗面的估值推高至30億美元。
這意味著,智譜AI和月之暗面將率先進入“200億人民幣俱樂部”。
MiniMax和百川智能的估值相對低一些,融資輪次也相對較少。今年3月有消息稱阿裡領投MiniMax新一輪大規模融資,估值超過25億美元。百川智能官宣的融資停留在去年10月,今年4月有傳聞稱最新估值18億美元,百川智能否認。
由於月之暗面和百川智能在2023年上半年才成立,那段時間也是國內大模型投融資最熱鬧的階段,所以幾筆金額較大的融資,基本都集中在過去一年裡。
這四傢公司由於被業內認為是頭部項目,融資時遭到投資機構擁搶,加劇估值上漲,吸走行業裡的活躍資金。反觀那些腰尾部的項目,融資則沒那麼容易,估值也沒這麼瘋狂。
天眼查數據顯示,李開復創辦的零一萬物,除公司成立時獲得創新工場的啟動資金,對外隻獲得阿裡雲的一筆投資;知乎CTO李大海擔任CEO的面壁智能,成立至今獲得兩筆融資;微軟前全球副總裁薑大昕創辦的階躍星辰,沒有公開的融資紀錄。
跟十年前的那波AI創業潮相比,今天的資金更加理性,或者說是局部瘋狂。當年“AI四小龍”融資時,行業裡有大量流動的熱錢,項目在資本泡沫中長大。
而大模型遭遇資本寒冬,美元基金退潮,能拿出大錢的大基金不多,頭部幾個基金搶項目又很強悍,VC對著十來傢大模型公司猛投,項目估值一時被拉到很高。
英諾天使基金合夥人王晟對「定焦」說,“百模大戰”中很多投資機構陷入迷茫,資金端20多傢VC投資很活躍,資產端就幾十個項目融很多錢,兩邊都沒有泛化。實際活躍的投資機構也就20來傢,剩下的都是在看熱鬧,跟著搖旗吶喊。“因為大傢第一看不懂,第二不敢投,第三投不到。一堆創業者各種鼓吹項目多厲害,其實根本沒人投。”
項目和基金都在紮堆。王晟認為頭部幾個項目的估值被拉的過高。
紅杉資本投資“大模型四小龍”中的三傢——月之暗面、智譜AI、Minimax,此外還有光年之外和階躍星辰。今日資本也投資光年之外,還投“大模型四小龍”中的兩傢——月之暗面和智譜AI。
除此之外,“大模型四小龍”從一開始就進入大廠的射程,主動或被動接受大廠的投資,提前選邊站隊。
這與“AI四小龍”時代有很大不同,當年的AI創業浪潮完全由創業公司主導,互聯網大廠基本沒怎麼參與,它們還在忙著搶地盤、大並購,那是消費互聯網的黃金時代。今天的大模型創業,OpenAI發佈ChatGPT之後,大廠從第一天就下場,甚至比很多創業者還早,沒有給創業公司留出時間差。
大廠基本都是兩手準備,一手自研,一手投資。
最典型的是阿裡,它除全力推進自研大模型通義千問,還投資場上幾乎所有的頭部項目——“大模型四小龍”+零一萬物。騰訊投資“四小龍”中的三傢——Minimax、智譜AI、百川智能,接下來有可能投資月之暗面,另外它此前還投王慧文的光年之外。美團收購光年之外,還投資智譜AI、月之暗面。
從項目的視角來看,智譜AI背後站著阿裡、騰訊、美團;百川智能背後有阿裡、騰訊、小米;月之暗面是阿裡、美團;MiniMax是騰訊。
如果我們相信頂級投資機構和大廠的眼光,以融資情況來看,智譜AI、百川智能、月之暗面、MiniMax這四傢公司,毫無疑問是公認的頭部,即便它們是被“捧”出來的。
如何賺錢?
“AI四小龍”當年也從投資人手中拿很多錢,但最後從市場上沒賺到多少錢。它們的技術很好,商業化很難,客戶主要是B端企業和G端政府,通過向它們提供人臉識別等AI解決方案來賺錢。
這不是一個好的商業模式,項目非標準化、落地周期長、成本高,導致後來一提到“AI四小龍”,就跟虧損、燒錢的標簽混在一起。
“大模型四小龍”同樣要面對來自商業化的拷問。
四傢公司中,智譜AI最早進行商業化探索。按照智譜AI自己的說法,公司從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有收入,在研究技術的同時也在開拓市場。因為智譜AI一開始的研發重點是數據挖掘與科技情報分析,2020年6月OpenAI發佈GPT3後,智譜AI才將重點轉向大語言模型。
然而這不能證明智譜AI跑通大模型的商業模型,反而說明它從一開始就有To B基因,像是上一代視覺AI公司的翻版。
2023年初開始,智譜AI開始組建大模型的商業化團隊,人員規模一度發展到上百人,而很多大模型公司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到一百人。它探索出API、雲端私有化、本地私有化等幾個主要的變現方式。
智譜AI有意無意進入巨頭的射程范圍。今年5月,大模型公司掀起價格戰,字節、阿裡、百度、騰訊全部卷入其中,將API價格降到無限逼近零。業內普遍認為,大模型創業公司的成本比大廠高,專用數據少,很難建立壁壘,無力與巨頭打持久戰。
出身相對“平民”的月之暗面和MiniMax,選擇從C端入手,靠產品說話。
楊植麟說過,月之暗面不是為競爭而建立的公司,不做to B,從第一天就決定做to C。
作為一個學院派創業者,楊植麟被認為是典型的“技術信仰派”,帶有一點理想主義,相信scaling law,而不隻是盯著眼前的競爭。
它去年10月推出的面向C端的產品“Kimi智能助手”,被網友稱為ChatGPT中文平替,熱度和月活一度逼近百度的文心一言。今年3月,Kimi宕機上熱搜,然後被股民盯上,炒作“Kimi概念股”,讓這款產品加速出圈。
通過Kimi,月之暗面向外界證明自己的技術實力和產品能力,為變現奠定基礎,隨後推出打賞模式,但這塊的收入還很薄弱。有意思的是,當時Kimi火之後,阿裡在第一時間宣佈,通義千問免費開放1000萬字長文檔處理功能,超過Kimi。而當時阿裡剛成為月之暗面的股東。
MiniMax應該是目前C端產品做的最成熟的大模型公司之一,它的突破口是AI情感陪伴。
第一款產品Glow,上線四個月收獲500萬用戶,隨後因涉及隱私和敏感問題遭到舉報被下架,後來Glow以升級版本“星野” 卷土重來,去年底月活用戶達到數百萬人。MiniMax還開發一款AI虛擬人物聊天軟件Talkie,主打出海,上線一年時間累計下載超過1400萬次。Data.ai數據顯示,2024年4月,Talkie的日活躍用戶數超過900萬。
MiniMax很會做產品,非常精準把握年輕一代的消費喜好。比如Talkie最大的賣點是AI角色定制,AI角色又與卡牌遊戲機制相結合,這些卡牌不僅可以收藏,還能在平臺上交易。Talkie讓用戶付費訂閱,同時通過抽卡機制讓用戶充值,還在抽卡環節插入廣告。
當其他大模型公司還在拼參數時,MiniMax已經找到落地場景並開始賺錢。
百川智能切入市場的方式是開源。Meta靠開源在AI圈一炮打響後,百川智能選擇跟隨,在公司成立兩個月後就發佈70億參數的開源大模型,隨後不斷進行升級,通過開放API接口的方式進入ToB領域,開啟商業化進程。
王小川考慮的問題很大,像大多數大模型公司CEO一樣,他也還在探索最適合公司的商業化落地方式。
結語
站在今天的時點,評選“大模型四小龍”可能還有點早,畢竟,這個賽道還處在早期,存在太多變數。上文提及的四傢頭部公司之外,零一萬物、面壁智能、階躍星辰也都很有實力,隻是暫時在估值、產品落地、商業化等方面略遜一籌。
現在大傢都在等待超級應用出現,超級應用可能會成為改變行業格局的蹺蹺板。大模型公司們都在往這個方向努力,因為如果應用跟不上,商業化的空間就無法打開,靠融資推動的商業模式也就難以為繼。
在那之前,“大模型四小龍”需要突破技術天花板,找到落地場景,平衡好與巨頭們的微妙關系,甚至被迫參與價格戰。它們面對的挑戰,絲毫不比“AI四小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