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務效益被置於工程制造之上,導致那些具備建造和設計飛機能力的人才被擠出權力中心。波音首席執行官被炒,並不能立刻解決這傢百年航空老店所面臨的問題。相反,波音最急需的是,改變其重財務的企業文化,重建其深厚的工程技術根基。因核心產品737Max出現系列安全危機,引發監管的全面調查和公眾恐慌,波音不得不做出人事“大換血”的決定:
首席執行官Dave Calhoun、董事長Larry Kellner、商用飛機公司總裁Stan Deal均將離開公司。
Calhoun將在今年年底離開公司,期間公司將馬不停蹄地尋找新掌門人候選人。
旗下商用飛機公司總裁將由首席運營官Stephanie Pope接替,這一同樣重大的人事任命引起分析師的質疑:
Pope出身會計專業,本身並無技術背景,他曾在2020年12月至2022年3月擔任波音商用飛機公司的首席財務官。
一個財務出身的總裁如何領導技術復雜的飛機制造公司?
波音董事會分析師、分析服務機構Free Float LLC創始人Matt Moscardi一針見血地指出:
波音面臨的並不是會計或成本節約問題,而是安全和企業文化問題。
波音董事會分析師Moscati更直白地指出:
波音的問題在於,它把那些具備建造和設計飛機能力的人才擠出權力中心。要應對空客的挑戰,他們必須找到能領導這傢企業的工程師。
從工程至上到財務至上,波音已不是原來的波音
自創立以來,波音憑借著剽悍的工程技術,造出一款又一款載入史冊的傳奇飛機,逐漸確立起全球飛機制造霸主的地位。
作為民航領域的‘祖師爺’,波音很長一段時間奉行的是安全和質量至上,那句“不是波音,寧可不飛”的宣傳語,足以彰顯波音對制造的重視,以及對其技術的高度自信。
然而,這一企業文化在波音1997年收購麥道公司後發生180度大轉彎——財務效益被置於工程制造之上。
前通用電氣高管、曾被曝出道德醜聞的Harry Stonecipher領導並購後的波音。
“他(Stonecipher)說,我們不會做一個純粹的工程公司,我們要像企業一樣經營,”George說,“這對很多人來說是一種侮辱,使許多工程師感到沮喪。”
波音在隨後的二十多年裡不再專註於研發和設計,反而逐漸加大對外部供應商的依賴,專心炒舊型號的“冷飯”賺快錢,還使用現金進行股票回購。
這樣做的後果就是,波音再也沒有能推出深受市場歡迎的機型,安全事故頻頻發生。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波音737 Max——波音為應對歐洲飛機制造巨頭空客挑戰匆忙推出的機型。
波音737 Max曾因在2018年和2019年連續發生兩起致命空難而全球停飛,並於2020年復航,但在今年1月又發生客機門塞掉落事故,引發美國聯邦航空管理局(FAA)的全面調查,公眾對安全性的擔憂情緒再度升溫。
值得註意的是,波音737 Max一系列的停飛也對公司財務造成巨大的沖擊。
首席財務官Brian West在上周的會議上表示,波音的現金流在當前季度將受到40億至45億美元的損失。
另外,波音股價自1月初以來已經下跌約30%,導致公司再次成為股東訴訟的對象。
新掌門人必須能幫助波音重建制造實力
Calhoun的離任時間表似乎並未傳遞出應有的緊迫感,但這或許對於尋找合適的繼任者有所幫助。
波音新掌門人必須能夠與監管機構協作、激勵員工,最重要的是重建波音赫赫有名的制造實力,將其恢復至世界頂尖水平。
“提前9個月宣佈領導層變更,從接班計劃的角度來看雖有助益,但卻未體現出緊迫感。”聖克拉拉大學Leavey商學院管理與創業副教授Jo-Ellen Pozner表示,“如果波音真正理解市場對其現有領導層的看法,它就會宣佈一位擁有豐富制造和運營經驗的外部繼任者。”
至於波音公司應在內部尋找Calhoun的繼任者,還是應該外部尋覓,這是個復雜的問題。最佳人選很可能從外界產生,主要是因為波音目前的公司文化已維持過長。
“鑒於現在觀察傢普遍認為波音內部迫切需要轉變觀念,選擇外部人選可能會更容易獲得認同,”Pozner指出。波音目前尚未透露任何CEO接任計劃的細節,也未立即回應媒體的相關問題。
分析認為,恢復波音的工程師文化將是一個長期且艱難的過程,但波音已經錯過的最佳時機。此外,波音的董事會也需要發生變革,那些缺乏工程或制造經驗的成員不應該繼續留在公司。
“這些人在董事會層面具有影響力,” Pozner說,“如果董事會的討論聚焦於股東價值,這種思維就會影響整個組織。”
沒有人希望看到波音失敗或進一步落後對手。但公司需要進一步變革,采取更大力度的舉措,才能開始實現真正且可度量的改變。
“這不是一夜之間就能完成的,需要更多時間,”George表示,“董事會必須堅持這種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