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年底，矽谷最大詐騙“壞血”案終於落下帷幕。Theranos的創辦人伊麗莎白·霍爾姆斯被裁定犯有四項詐騙罪名，被判處11年零三個月監禁。但就在“壞血”案宣判僅僅2個月後，科技創投屆又再次傳來新的大額詐騙案件。而這次的“受害者”是大名鼎鼎的摩根大通銀行，“行騙者”則是一位90後精英少女。
摩根大通表示，理財網站Frank的創始人Charlie Javice造假百萬用戶數據，使用虛假賬戶誤導摩根大通完成1.75億美元的收購交易，摩根大通現已向特拉華州聯邦法院對Charlie Javice提起訴訟。
有意思的是，就在摩根大根提起訴訟之後，Charlie Javice也反過來把摩根大通告上法庭，稱摩根大通對她提起訴訟其實是“別有用心”。目前，兩方就這1.75億美元的交易爭執不休，劇情也是高潮迭起，看嗨一眾吃瓜群眾。
｜花1.75億買的公司，用戶全是假的
故事的開始要追溯到2021年9月，當時摩根大通花1.75億美元收購一傢名為Frank的理財規劃網站。
Frank的主要業務是幫助高校學生使用人工智能技術來進行學習和財務規劃。Frank 的解決方案主要針對 17-24 歲的學生、24 歲以上的成人學習者以及中低收入傢庭，提供的服務包括：簡化學生貸款申請流程、把申請經濟援助從數小時縮短至數分鐘，為學生個性化提供申請經濟援助的規劃建議，梳理可申請獎學金，提供可轉學分的大學打折課程ClassFinder服務等等。
當時，摩根大通高調披露這筆收購，表示Frank自2017年以來，已經為超過6000所機構、500萬名學生提供服務，並稱該平臺未來將幫助數以百萬的學生進行財務規劃，幫助他們申請理想的學校和課程，開啟有序的儲蓄和投資計劃等。
圖片來自Businesswire
在當時的公告中，摩根大通還表示Frank年僅28歲的創始人Charlie Javice也將作為收購的一部分加入摩根大通，擔任數字產品團隊的學生解決方案負責人。
到此為止，這個事聽上去就是一個年輕創業者成功受到大公司青睞的勵志故事。然而好景不長，就在摩根大通完成收購不久後，他們就發現問題。
交易結束幾個月後，摩根大通抽取Frank網站約460萬客戶中的40萬名客戶發送營銷電子郵件，結果有大約70%的電子郵件被直接退回，並且隻有約1%的用戶打開郵件。這立刻引起摩根大通的註意。
接著深入調查一番後摩根大通發現，Frank聲稱的460萬用戶中，有427萬都是虛造出來的，此前Frank向他們所提供的用戶姓名、地址、電話、出生日期全都是假的，平臺實際用戶隻有不到30萬人。
在摩根大通提起的訴訟中顯示，摩根大通在收到Frank30萬個客戶信息之後，曾向Frank索取另外425 萬客戶的信息，之後Javice就涉嫌向一名數據科學教授支付 1.8萬美元，編制一份包含超過 400 多萬個假學生姓名的名單交給摩根大通，以說服摩根大通支付1.75億美元的收購金額。
2018年，Javice在接受福佈斯采訪時曾表示，當時Frank幫助 30 萬名學生獲得 70 億美元的經濟援助，到2021 年初，該公司更改網站，35 萬學生一躍變成 425 萬，到當年晚些時候摩根大通收購時，Javice又在 LinkedIn上發佈消息表示Frank 已經成為“領先且發展最快的大學財務規劃平臺”，幫助“超過 6000 所大學的 500 萬學生”。
這些毫無根據的天文數字目前也稱為摩根大通對 Javice 和 Frank 的前首席增長官 Olivier Amar 提起訴訟的的核心。
｜Javice發起反擊：摩根大通這是想要甩鍋
針對摩根大通的指控，Javice卻立刻發起反擊。
Javice並沒有正面回應摩根大根的造假指控，其律師卻炮轟摩根大通在沒有進行適當盡職調查的情況下倉促收購Frank。同時，摩根大通之所以這麼著急起訴她，是他們運行之後發現這個業務有違反學生隱私法的風險，所以想要試圖以訴訟為幌子來進行重新交易，收回他們已經支付的錢。
同時Javice還聲稱摩根大通以內部調查為借口解雇她的學生解決方案主管的職務，並拒絕向她支付2000萬美元的留任獎金，摩根大通反而應該給她賠償並支付數十萬的律師費用。
這種被騙錢還被騙子理直氣壯反咬一口的局面，可能摩根大通也沒想到。目前，雙方都正在你來我往的拉鋸之中。
實際上，Javcie的詐騙行徑早已有跡可循。在過去這些年運行Frank的過程中，Javcie的很多行為都有誇大其詞和打擦邊的情況。根據福佈斯的調查顯示，2017 年，美國教育部就曾指控Frank存在誤導客戶認為Frank與美國政府有關聯，作為 2018 年和解協議的一部分，Frank被迫更改其網址並公開表示它不是政府的官方合作夥伴。但當時Javcie並沒有就相關部門的投訴發表評論，還說和解隻是與商品名稱糾紛有關。
2020年，又有國會議員公開呼籲 FTC調查 Frank 的“欺騙行為”，聲稱該公司存在誤導學生獲得新冠救助金的風險，並利用從被誤導的學生那裡收集的數據來謀取利益。
教育行業的專業人士也一直對Frank所提供的商業服務頗有微詞。Frank聲稱可以在四五分鐘內完成教育助學金，但這麼做的代價是省略一些對於學生來說非常重要的問題，將會對學生未來的學業規劃造成不利的影響。
目前，摩根大通已經關停Frank的官方網站並暫停一切相關服務。
圖片來自Frank官網
｜懂“忽悠”的90後精英少女
回看此次事件的主人公Charlie Javice，她的身上似乎還有些“壞血”案伊麗莎白·霍爾姆斯的影子。
Charlie Javice出生於紐約州一個富裕的傢庭，她的父親在一傢對沖基金工作，母親是一名前任教師，她的哥哥是著名快餐連鎖公司 Popeyes 的首席數字官。一直以來Javice都以精英模式被傢裡培養著，上的法語學校，從小學騎馬，17歲時被賓夕法尼亞大學沃頓商學院錄取，學習金融和法律專業，而她僅僅用三年就順利畢業。
從高中開始，Javice就開始琢磨著創業。高中時她創立一個名為PoverUp的網站，嘗試將小額信貸用於社會公益。在大學期間她也展示出與眾不同的社交和營銷能力，為給PoverUp籌集資金，她結識眾多名流、企業傢、社會活動者等，並經常把一些合照發在自己的社交媒體上。
2013 年從沃頓商學院畢業後，賈維斯開始從事教育科技業務。2015 年時，她最初的想法是做一個叫Tapd的求職類產品，但幾經波折之後沒有成功。2017年，她終於推出Frank，並獲得億萬富翁阿波羅公司的首席執行官馬克羅文以及美國-以色列基金 Aleph等個人和機構的投資。
單從履歷上來看，Javice毫無爭議是聰明、獨立、優秀的，2019年她也順利入選福佈斯30歲以下的精英榜單。
圖片來自Javcie 領英主頁，版權屬於原作者
但熟悉Javice的人也明顯感覺到，在面對自己的宏偉願景時，這個女孩並不是走的腳踏實地的路線，而是往往伴隨著吹噓和誇大，不惜一切代價來達成自己的目標。
比如根據Frank的早期員工向福佈斯的爆料，Javice在平臺剛開始運行幾乎沒有用戶的情況下在會議上給潛在合作夥伴表示，平臺已經有數千名學生註冊。一些員工在對這樣的誇大其詞表示不安和不同意見後，Javice解雇他們並直接說道“This is how it works, you fake it 'til you make it。”
再比如，Javice此前曾公開表示她為運營公司拒絕Thiel獎學金和 Fellow的邀約，但負責監督 Thiel 基金會的資助 Michael Gibson卻表示“她從來沒有獲得過Thiel獎學金，她四處這麼說甚至讓我們很困擾。”
在Javice此次東窗事發之後，也有越來越多曾與她接觸過的人出來表示對她的“翻車”並不意外，過去的投資者和朋友也開始撇清跟Javice和Frank的關系。比如引領這筆交易的投資銀行LionTree刪除以 Javice 為特色的播客，此前曾大肆吹捧Frank是其第一筆成功投資的的Ground Up Ventures也已經將Frank從網站上撤下，並刪除此前一篇解釋為何支持Javcie的帖子。
令人唏噓的是，Charlie Javice曾在2017年剛成立Frank時接受采訪時說道，“之所以給公司取名Frank，是因為我們想代表一些誠實、透明的東西，讓人們可以真正感受到有人在支持他們。”而如今，Frank的所作所為卻恰好跟“誠實”的初衷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