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動三個朋友幫忙搶票，不同價位，不同場次，有個朋友還搶到過周傑倫的，可以說很有經驗，最後還是搶不到。”5月9日，五月天6場鳥巢演唱會門票開售，數萬張門票幾乎秒罄，隨後“五月天搶票”、“誰搶到五月天門票”等成熱門話題。早前在周傑倫、薛之謙等頭部明星的演唱會開售階段，此番熟悉的劇情已上演多次。
觀眾深諳一個公開的秘密：門票在黃牛手裡。演唱會主辦方與黃牛合作，無非利益當頭。但如果進一步深挖其中緣由，則可以揭開演唱會產業鏈中更多的“遊戲規則”。
想包銷黃牛票？加價！
線下演唱會停滯三年，疫情放開後，觀眾需求“報復性”爆發，固然使得票務市場供不應求。
作為全國最大的體育場館，鳥巢最多可容納9萬人左右。以一場演唱會開放5成座位，即4.5萬個座位來計算，五月天6場演唱會至少可以承載約30萬觀眾。但相對的是，在大麥網上，五月天演唱會的想看人數已超百萬。
除供求因素外，觀眾深諳一個公開的秘密，搶不到演唱會門票的原因與黃牛脫不關系。有著十餘年演唱會主辦方從業經驗的沈程（化名）告訴新浪財經，一般來說，主辦方會將大部分的門票包銷給一傢或分銷給數傢黃牛公司。
沈程就曾遇到過，一場1萬個座位的體育館演唱會，因為利潤可觀，同行隻將2-3成的門票提供給大麥網這些正規的票務平臺，剩餘的票則全部給黃牛。而即便是同等價位的門票，主辦方也會將其中更好的座位留給黃牛。
需要指出的是，根據沈程的透露，像五月天這種頂流演唱會，主辦方賣給第一級黃牛的門票也是溢價的，“一張最低加價100-200元”。隻有在雙方合作多年、非常熟悉的情況下，主辦方才會按票面價先賣給黃牛，然後再根據最終溢價的收益分成。
對於黃牛來說，他們更願意通過包銷控制整個市場，避免同行競爭分流利潤。演唱會開票之際，黃牛也開始活躍起來。一位黃牛人士表示，大部分觀眾所能接觸到的黃牛，實際上手裡都沒有現票，有人下單時，他們再從其他聲稱有票的黃牛那裡買票。
因此，從觀眾的角度來看，一張黃牛票或經過多層加價，因此價格自然水漲船高。同時，一旦黃牛從同行處沒法買到票或者買到更高價的票，觀眾隻能無奈退訂或選擇補差價。
此前，張傑演唱會門票溢價上千元，被網友調侃為“張傑倫”，薛之謙也成“薛值錢”。周傑倫演唱會門票價格更是離譜：原價900元的看臺票溢價至2000多元，內場第一排炒到2萬以上。
至於五月天演唱會的黃牛票，新浪財經解到，目前也是溢價上千元。比如原價555元的看臺票賣1799元，855元的門票賣2599元。
預付資金靠黃牛回籠
要解釋主辦方和黃牛公司的合作，無非利益二字。而如果進一步深挖其中的緣由，則可以揭開演唱會產業鏈中更多的“遊戲規則”。
據解，明星經紀公司與演唱會主辦方的合作主要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買斷式，即主辦方以一定價格拿下演唱會主辦權，並提前將款項撥付給經紀公司，自負演唱會盈虧。另一種是分成式，經紀公司委托主辦方落地執行，等演出結束扣除成本後，雙方再按比例分成。這種合作方式的前提，需要雙方非常熟悉且彼此信任。
沈程表示，現在大部分大型演唱會都是買斷的形式，因為經紀公司可以提前確認收益。一場體育館的演唱會買斷價大概是300萬元，如果像周傑倫、五月天這種頭部明星，買斷價要上千萬。
“一開始主辦方會將10%的款項給到經紀公司，等到批文發下來，開始售票的時候再給40%，正式演出前付最後的50%。”沈程說。
此外，舉辦一場大型演唱會的費用，主要會用在場地、機酒、舞臺搭建等環節。今年由於演出火爆，各地大型場館排期都相當緊張，部分場地費用更是大漲。比如一線城市某些地產商旗下的體育館，疫情前場地費用大概是30萬元，今年已經翻倍漲到60萬元。
高額的預付款加上飆升的成本之下，主辦方必須要擁有一定的資金實力，而與黃牛合作則可以幫助主辦方快速回籠資金。據解，主辦方把票賣給黃牛公司可以快速結算，而如果是大麥網等票務平臺，隻能等到演出結束後才能結算。
承受著現金流壓力，演唱會主辦方也面臨著更高的虧損風險。主辦過周傑倫演唱會的九洲文化傳播中心經理田京泉就曾表示，“做這一行，六成虧損，兩成收支平衡，盈利隻有兩成的可能性。”沈程說，即便是盈利的項目，主辦方一般隻能拿走2成利潤，經紀公司占8成，“三七分都是很少數的。”
演唱會熱度或難持續
在買斷式的合作下，經紀公司已經“袋袋平安”，對黃牛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如果黃牛現象過於猖獗，不利於明星形象和粉絲關系的維護，經紀公司和明星也會出面幹預。
在五月天鳥巢演唱會搶票後，貝斯手瑪莎就呼籲歌迷“莫讓黃牛有機可乘”，主唱阿信也說，“即使你們在場外，也一定可以聽得到”，這讓“五迷”有抵制黃牛的決心，“寧可鳥巢門口站，也不能讓黃牛賺”。
更早之前，針對周傑倫演唱會的黃牛現象，主辦方曾出面正式警告。3月13日，周傑倫演唱會主辦方發佈公告稱，對於部分未授權平臺出現高價兜售的黃牛行為，希望涉及以上違規操作的平臺在收到《公告》後立即停止上述行為，並即刻關閉相關銷售通道。
4月21日，文化和旅遊部辦公廳也發佈通知稱，切實規范演出票務市場秩序，各地文旅部門要督促演出舉辦單位、演出票務經營單位面向市場公開銷售的營業性演出門票數量，不得低於核準觀眾數量的70%，且要聯合屬地公安、市場監管等部門依法打擊黃牛炒票。
根據不完全的統計，今年至少會舉辦200場明星演唱會。中國演出行業協會在2月中旬發文稱，根據業內調研解，包括周傑倫、五月天、周華健、任賢齊、劉若英等港臺藝人，李宇春、毛不易、張藝興、華晨宇、薛之謙等內地藝人在內的數十組藝人，年內都有演唱會計劃。
在沈程看來，如果觀眾真的能夠抵制黃牛，供需關系也就不存在，票務市場肯定更加健康。此外，他預估，這一波火爆的演唱會現象或隻會持續一年左右。隨著觀眾審美疲勞，明年演唱會熱度或會冷卻下去，“今年比較火爆的地區的場館都被預定，但是明年很多場館都還沒什麼項目。”
文 | 新浪財經 徐苑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