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上的辦公環境、工作日免費供應的咖啡茶水、會播放音樂的洋氣廁所...這或許是共享辦公鼻祖WeWork,在大多數人心中的印象。如果還不太清楚WeWork是幹啥的,可以把它理解成辦公領域的“美國自如”。每個月花幾千塊,你就能在WeWork租個工位,享受人類高質量辦公環境。
就像創始人亞當 · 諾依曼說的, WeWork 要做的是 “ 創造生活,而不僅僅是謀生 ” 。
所以, WeWork 在剛推出的時候受到不少初創公司的歡迎,其市場估值一度沖到過 470 億美元。
但讓世超沒想到的是, WeWork 最近卻傳出要申請破產清算的消息。
消息一出, WeWork 的股價暴跌。但世超更關心的其實是,北京有幾個同事現在還在 WeWork 裡上班來著……難不成這就要 “ 無傢可歸 ” 嗎?!
雖然隱隱約約有聽說 WeWork 這幾年的情況不太好,但昔日風光無限的 “ 獨角獸 ” 企業,如今卻淪落到破產清算的地步,還是挺讓人唏噓的。
而 WeWork 起高樓,又把樓整塌的背後故事,其實比不少的電影來得都刺激和瘋狂。
讓咱們先把時間撥回 2005 年。
彼時的亞當 · 諾依曼,還在為自己創立的嬰兒服品牌 “ 攀爬者 ” 四處奔波。
但嬰兒服裝的生意並沒有讓他嘗到太多甜頭。
機緣巧合下,諾依曼認識建築設計師米格爾 · 麥凱威。
左一麥凱威,左二諾依曼
麥凱威向諾依曼介紹一種辦公室租賃模式,那就是租別人的房子,把屋子整得漂漂亮亮的,然後再把房子分租出去給人辦公。
說白,就是當二房東賺錢。
諾依曼覺得這模式有搞頭,於是倆人一拍即合,在 2010 年正式推出 WeWork 。
一個月花幾百美元就能獲得一個穩定的辦公場所,這裡有 wifi 、有免費咖啡、有賞心悅目的環境,說不定還能交到朋友或者找到合作夥伴。
這種新穎的共享辦公方式,一下吸引不少喜歡趕時髦的年輕人。短短 1 年時間, WeWork 就已經把四幢大樓租出去。
而為提一波速,諾依曼甚至沒跟員工提前商量,就把新樓盤的開業日期打印在宣傳單上,逼得員工隻能加班加點幹。
但大規模的擴張也意味著, WeWork 需要更多的錢。
所以,他們找上風投。
恰巧,諾依曼又是個很會講故事的人。
對外,他不斷強調 WeWork 的社交屬性, “ 我們搞的可不是房地產,而是線下版的 Facebook ” ,類似的說辭,讓不少投資人著他的道。
在喬佈斯逝世後,他又給自己立個人設,稱自己是 “ 下一個喬佈斯 ” ……甚至還說以後要當美國總統。
而在知道不出生於美國,就選不總統之後( 諾依曼在以色列出生 ),諾依曼立馬又換目標,說是要當世界總統……
這些事情,都讓大夥兒覺得諾依曼有點瘋瘋癲癲。
而對內,諾依曼也不忘給員工畫餅,讓員工們為 WeWork 看似光明的未來加班拼命幹。
但諾依曼這種有野心、會講故事、懂 PUA 的人設,在當時的風投圈卻意外受歡迎。
或許真的有投資人在他身上看到喬佈斯當年的影子,紛紛上趕著給 WeWork 送錢。
拿到錢之後, WeWork 的擴張之路開始一發不可收拾。
很快,諾依曼的高調也引起孫正義的註意。
2017 年倆人第一次見面時,孫正義問諾依曼一個問題: “ 在戰鬥中,聰明人和瘋子誰會贏? ”
諾依曼的回答是 “ 瘋子 ” 。
但在軟銀的孫正義看來,要想成大事兒,諾依曼還不夠瘋。
於是,軟銀就先給 WeWork 一筆 44 億美元的投資,讓諾依曼把 WeWork 的規模擴大到原計劃的十倍。
就像當年看中馬雲投資阿裡巴巴一樣,在孫正義看來, WeWork 也將成為下一個阿裡巴巴。
而 WeWork 在擴張速度上,也沒有辜負軟銀的期望。
營收從 2017 年的 8.86 億美元增長到 2018 年的 18 億美元,員工數量也從 2017 年的 2000 多,增長到 2019 年的 1.2 萬人( 2019 年招股書數據 )。
可以說,這一切都離不開孫正義的支持。
從 2017 年開始,軟銀前後總共在 WeWork 上砸得有 180 多億美元。
但這些錢並沒有為 WeWork 帶來盈利,相反,毫無節制的燒錢讓 WeWork 背上數億美元的巨額債務。
所以諾依曼想個法子,把這一屁股債丟給資本市場。
2019 年 8 月 4 日, WeWork 向美國證監會遞交招股書。
這不交還好,一交就出事兒。
招股書顯示, 2016-2018 年, WeWork 凈利潤分別為 -4.30 億美元、 -9.33 億美元和 -19.27 億美元,而同期對應營收則分別為 4.36 億美元、 8.86 億美元和 18.21 億美元。
這就相當於,每賺 1 美元還得搭進去 2 美元,完全虧本的買賣啊。
可能大夥兒會覺得,現在玩兒共享經濟的公司,先虧損,後賺錢不挺正常的嘛
但事實上,撕掉 WeWork 的外衣,它本質上就是個傳統的二房東。
招股書上就顯示, WeWork 的主要收入來源是會員費用,即會員入駐辦公需要支付的一筆錢。
為有房可租, WeWork 得先跟房東簽訂長期租賃協議,改裝之後再租出去。
說白,就是賺差價。
但這種模式,其實是有租賃風險的,入駐的會員租一兩個月就可以搬走,可是 WeWork 呢?
它得先跟房東先簽一個長期的租期協議,把未來 5 年、 10 年甚至更長時間的租金先付,非常吃現金流。
但凡市場需求不及預期, WeWork 就血本無歸。
顯然,諾依曼一心隻顧著租下更多的樓盤,而忽略公司持續虧損的事實。
招股書公佈後,市場的風向明顯變, WeWork 也不得不推遲上市計劃。
但上市計劃的推遲,並沒能降低 WeWork 的熱度,因為諾依曼本人又被曝出不少瓜。
有人說他自己是素食主義者,所以不允許員工在公司吃肉,也有人說他吸食大麻、整日酗酒,出行坐私人飛機,公司上市期租個大遊艇去馬爾代夫給自己慶生...
甚至還被曝出套現的迷惑操作:用公司貸款給自己買樓,再把樓租給公司使用。
諾依曼都玩兒脫成這樣,孫正義還能忍?
於是,軟銀聯合 WeWork 的其他幾個董事,花將近 17 億美元買下諾依曼在 WeWork 的所有股權,隻為讓他趕緊收拾包袱滾蛋。
諾依曼也欣然接受,拿著這筆錢,拍拍屁股走人。
上市是沒搞頭,但一系列連鎖反應還沒結束,很快 WeWork 被曝出要裁掉 4000 多名員工,將近員工總數的一半。
遠在大洋彼岸的矽谷,又上演一出 “ 傷仲永 ” 的戲碼。
不過,軟銀的接管,似乎也沒能收拾好諾依曼留下的這一堆爛攤子。
雖然 2021 年,軟銀用借殼上市的方法,將 WeWork 硬抬上納斯達克。
但受到宏觀環境的影響和疫情的重創, WeWork 的昨日輝煌顯然無法再重現。
截至 2023 年 6 月底, WeWork 的長期凈債務為 29 億美元,長期租賃負債超過 130 億美元。
破產清算,或許隻是早晚的事兒。
讓人松一口氣的是, WeWork 中國早在 2020 年,就把大多數股權出售給摯信資本,屬於和 WeWork 基本脫鉤。
所以這次破產清算, WeWork 中國或許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世超在北京的同事算是可以放心上班。
WeWork 的故事也算是給咱上一課,就像巴菲特說的 “ 隻有在浪潮退去後,才知道誰在裸泳。 ”
現在想來,還真是正確、一針見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