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緩解後，參加音樂節被許多人列入“回歸生活”清單裡，北京白領李玲給自己安排一次音樂之旅。一月前，她在摩天輪平臺購買太湖灣音樂節常州站的門票，單日票價為565元。
鳳凰網 新視界 出品
作者 | 李猛
編輯 | 蔣澆
音樂節前一周，李玲收到平臺短信，上面顯示您的訂單信息正在配票、需要現場取票。但她到現場取票發現，票面上的票價是399元，比購買的普通單日票要低一檔。由於演出快要開始，李玲隻能抓緊進場，來不及和工作人員核對票價。
同李玲一樣掉入票價陷阱的消費者並不少。多名用戶向鳳凰網《新視界》反映，摩天輪平臺公然炒高門票價格，打著“折扣票”名義賣出的演出門票，往往是原票價的一倍甚至兩倍價格。除高價倒賣真票外，摩天輪屢次被曝出販賣假票、退票困難等問題。
“票價翻倍”、“已被掉包”
隨著暑期的來臨，國內線下演出迎來新一波熱潮，熱門音樂節、話劇、出現一票難求的局面。
有搶票的地方就有黃牛。一張價格幾百元的門票，黃牛轉手就能賣到上千甚至幾千元，類似事件屢見不鮮。黃牛之於大眾，就像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卻因其掌握著“最後的入場券”，消費者們不得不乖乖買單。
比起黃牛，更讓消費者憤怒的是，互聯網票務平臺光明正大地扮演著黃牛的角色。
曹峰有過一次不愉快的購票經歷。今年6月，他在摩天輪APP上購買兩張《路遙》話劇門票。票面價格380元/張、摩天輪價格為190 元/張，摩天輪售價翻倍。他原以為是售票緊張才會出現溢價，但下完單發現，場次和座位都相同的門票劇方線下售價為190元，可以立即出票。
圖｜同一演出門票線下190/張、摩天輪380元/張
隨後他咨詢客服，對方則表示平臺僅收取訂單費，定價是由賣傢決定。曹峰不認同這一回復，他表示門票充足的情況下，該平臺允許賣傢高價倒賣門票，是縱容黃牛的行為。“價格都翻倍，這是黃牛線上交易的地方。”
除高價售票外，摩天輪票務平臺還曝出過販賣假票、低價票套高價票、退票困難等問題。
“線下驗票沒有顯示，最後給我們不是本人姓名的門票。”傢住黑龍江的陳雪買兩張德雲社演出門票。演出當天她去線下取票，卻遭遇無法取票的尷尬。陳雪說，掃身份證顯示沒有票、掃碼均顯示沒有票，最後她隻能到隊伍一旁撥打客服電話。
令陳雪沒想到的是，接電話的客服就站在她對面，他的真實身份是平臺商傢。這位商傢給她兩張門票，票面上的姓名和身份證並非陳雪本人，價格也有所差異。不過，商傢卻告訴她，“票難搶，都是這樣操作的，保證你能看演出。”
黃牛“變身”正規軍
成立於2015年的摩天輪票務，是近年來迅速成長互聯網演出票務交易平臺之一，隸屬於上海銳賞文化傳播有限公司。
天眼查信息顯示，摩天輪票務三年時間內經歷7次融資，最近一次為2018年7月6000萬美元的C輪融資，由TPG（德太投資）領投，高瓴資本跟投。除此之外，摩天輪票務還獲得經緯中國、DCM中國、南山資本、真格基金等投資方的青睞。
圖｜摩天輪融資歷程
作為國內首傢明確提出“折扣票”定位的票務平臺，摩天輪票務聲稱自己開創通過多渠道供票的創新模式，能幫消費者避免多渠道比價困擾。
然而，實際情況卻與之大相徑庭。
鳳凰網查閱摩天輪平臺所發佈的《第三方商品平臺交易服務協議》發現，其標明“本平臺不對賣傢掛售的票品定價，所有的定價由賣傢自行設定，並可隨時修改，交易價格由用戶生成交易訂單那一時刻的賣傢定價決定。”也就是說，賣傢定價不受平臺約束。
一位票務從業者表示，摩天輪票務模式為提供黃牛變身正規軍的機會。此前，黃牛要先從官方大量買票，囤積在手裡，然後再到線下轉手賣給客戶。
但註冊摩天輪平臺後，黃牛可以先賣票再買票，甚至能在演出開始前很短時間內，低價收走個人低價轉讓票，再轉手賣給客戶。此外，部分黃牛還會先賣票，直到在演出開始前
在此情況下，很多消費者在摩天輪票務下單後有一段長時間配貨期，有時甚至要等演出當天才能收到票。最後往往導致消費者花高價買到低檔次的門票，甚至是假票。
這與摩天輪票務“90%演出都打折、100%真票”宣傳語，形成鮮明的反差。
二級票務平臺為何假票肆行
事實上，無論是小紅書、豆瓣、微博，還是知乎，以“摩天輪”App為主的互聯網票務平臺販賣假票、炒高票價的消息早已屢見不鮮。
早在2019年5月，摩天輪票務就卷入過落日飛車樂隊演出門票售假風波。彼時，多位網友稱在摩天輪平臺購買5月25日的落日飛車北京場門票，進場時被主辦方判定為假票，導致他們無法進場觀看演唱會。事後，摩天輪稱僅為票務平臺，無需對假票負責。
盡管此事鬧的沸沸揚揚，但摩天輪並未加強平臺商傢監管，假票事件層出不窮。
網友小林表示，去年他在摩天輪票務平臺購買上海站淘寶造物節門票。收到短信之後，他從外趕到來到上海，卻被主辦方淘寶工作人員及其授權平臺大麥網確認此票為假票。最終，小林不僅損失票價，還搭進去差旅的費用和寶貴的假期。
假票、高價買低價票等問題難以解決的根本原因，一方面在於二級票務平臺的票源復雜且難以追溯；一方面，“歸功”於摩天輪票品交付所提供的兩種方式，一種是平臺統一收集驗票後郵寄給指定買傢；另一種則是演出日臨近時，賣傢單獨向買傢交付。
這樣的交付方式，為不法分子出具假票乃至實施詐騙提供一定空間。摩天輪票務《第三方商品平臺交易服務協議》中也提到，“可能由本平臺的工作人員在指定地點向用戶交付票品，也可能由賣傢直接交付給用戶。”不過，最終送達到買傢這裡的票，很難說清真假。
除假票外，令消費者叫苦不迭的還有一票多售，即一張票被賣傢反復售賣。但最終能夠入場的機會隻有一次，這意味著其他買傢將會被拒之門外。
鳳凰網曾致電摩天輪客服咨詢銷售方是否合規問題，對方表示平臺有專門的審核機制，會定期清查不合格商傢。
隨後，我們以商傢身份註冊，平臺頁面跳轉到賣傢寶APP。根據APP註冊流程顯示，第三方註冊需提供手機號、身份證號碼，以及上傳公司名稱、以及“企業營業執照”和“演出經營許可證”等證明才能審核。
有票務人士表示，自己曾以買來的企業營業證明上傳，也能通過審核。“平臺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他們主要靠是收取服務費和傭錢。”
據不完全統計，國內陸續出現40餘個二級票務平臺，如摩天輪、大河、票牛等。此類平臺為演出經濟註入一定活力，但也因票源渠道復雜，門票來源不清晰，導致假票、天價問題出現，最終損害消費者的權益。
目前，二級票務市場仍面臨眾多問題。業內專傢認為，除加強監管外，二級票務平臺應加強平臺自身監控，完善審核和售後機制，主動防止黃牛炒高票價、出售假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