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0日消息,自成立以來,谷歌在矽谷就顯得有點“異類”,該公司並不專註於盈利,堅持永不向華爾街低頭的誓言,並為員工提供令人艷羨的各種福利。然而,最新進行的大規模裁員似乎表明,谷歌已經發生改變,現在該公司似乎更專註於具體業務,員工無限福利時代也一去不復返。
2004年,谷歌聯合創始人拉裡·佩奇(Larry Page)和謝爾蓋·佈林(Sergey Brin)進行一場有些另類的IPO路演。他們沒有穿西裝,而是穿休閑服,拒絕回答金融大咖的許多問題,並警告投資者,這傢新上市的公司可能會利用其資源“改善世界上的許多問題”,而不是專註於盈利。
兩位創始人都擔心公司上市後會受到更多限制,並發誓永遠不會向華爾街低頭。為確保能夠兌現承諾,佩奇和佈林對公司進行精心組織,使他們控制大多數有投票權的股份。谷歌沒有首先將賺到的錢返還給股東,而是用於招攬和留住創新人才,為他們提供內部按摩、免費食物和豐厚薪酬等福利。
例如,2010年底,佩奇和佈林宣佈全員加薪10%,將本就豐厚的年度獎金再增加一倍,並為員工送上1000美元的聖誕禮物。谷歌員工不僅領著科技領域最高的薪酬,還獲得利潤豐厚的股票獎勵。兩位創始人的慷慨表明,他們真的將員工視為公司的發展核心。
然而,谷歌母公司Alphabet最近宣佈裁員1.2萬人,約占其員工總數的6%,其中包括許多高管以及部分從公司成立之初就在那裡工作的元老。對於一傢以溺愛員工著稱的公司來說,裁員是一種精神上的沖擊。特別是考慮到某些員工被冷漠地裁汰,甚至在與長期共事的同事告別之前,他們的電子郵件訪問權限就被切斷。
Alphabet並不是唯一一傢大規模裁員的公司。Meta、微軟、Salesforce、亞馬遜和其他公司的高管也在做同樣的事情,希望通過裁員來減少突然讓他們覺得冗餘的員工。Alphabet首席執行官桑達爾·皮查伊(Sundar Pichai)的表態與其他公司簡報中的措辭十分相似,好像都出自AI聊天機器人ChatGPT之手:“非常抱歉,我們在疫情期間對招聘過於樂觀,所以你們中的有些人將不得不離開。但這隻是我們發展軌跡中的一個轉折點,我仍對未來感到興奮!”
然而,Alphabet的裁員與其他科技巨頭畢竟有些不同。除2009年解雇數百名銷售人員外,該公司從未進行過如此大規模的裁員。與此同時,也有跡象表明,員工享受無限制福利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舉例來說,受裁員影響的人中,有27名是谷歌的內部按摩治療師。
而且,谷歌並沒有陷入財務危機之中。盡管像最近多數科技公司一樣,谷歌增長有所放緩,股價也在下跌,但該公司仍在賺取大量現金。在最近一個季度,該公司勉強維持住140億美元的利潤,其現金儲備高達1160億美元。在過去的幾年裡,谷歌已經花費超過1000億美元回購自己的股票,這是華爾街喜歡的事情,但對公司業務本身沒有任何幫助。
皮查伊確實有理由進行裁員和削減福利。谷歌有18.7萬名員工,但不可否認的是,其中有數千人的工作並非是該公司必不可少的,不僅是按摩治療師,還有數百名從事非必要項目的中層管理人員。佈林和佩奇總是覺得中層管理人員延緩創新。正如可以預期的那樣,那些在競爭激烈的AI領域工作的人,包括谷歌AI研究團隊Google Brain,都沒有受到裁員的影響。事實上,皮查伊辯稱,削減開支是為讓谷歌能夠在AI方面投入更多資源。
但在某些方面,裁員似乎代表一種逐漸轉變的理念。多年來,Alphabet始終為致力於開發新技術的項目提供資金,並創建專門的獨立部門,比如名為Area 120的內部孵化器,由於本月的裁員,該部門基本上已經關閉。Alphabet負責“登月計劃”的X部門也進行精簡。華爾街多年來一直抱怨該公司雄心勃勃的“其他賭註”無法盈利,現在該公司似乎更專註於更具體的業務。
毋庸置疑,Alphabet為追求“下一件大事”(Next Big Thing)而投入數十億美元。這些項目之所以被稱為“登月計劃”是因為,隻要取得一次成功就可以抵消100次失敗的代價。可以說,谷歌的押註已經部分取得成功。Google Brain始於X,現在不僅被集成到谷歌中,而且是公司幾乎所有軟件的關鍵組件,在即將到來的生成式人工智能(AIGC)大戰中將具有關鍵優勢。
此外,在美國政府和歐盟不贊成大型科技公司進行壟斷性收購的情況下,投資新的內部業務變得更加重要。自推出搜索功能以來,谷歌最成功的舉措是在2006年斥資16億美元美元收購視頻分享平臺YouTube。如果這起收購發生在今天,美國聯邦貿易委員會(FTC)主席莉娜·汗(Lina Khan)可能會強烈反對。
同樣,Alphabet似乎更傾向於為員工提供令人艷羨的福利。事實上,沒有多少公司能夠產生足夠的利潤來支付所有這些費用。但佈林和佩奇的核心理念是,像對待皇室成員那樣對待員工將產生豐厚回報。這本身就是一種顛覆性的創新,它成幾乎所有矽谷競爭對手模仿的榜樣,不僅是科技巨頭,資金雄厚的初創公司也是如此,他們爭奪頂級廚師就像爭奪機器學習專傢一樣激烈。這是一場宏大的實驗,與華爾街的信念背道而馳。華爾街認為,最優秀的勞動力是那些被殘酷剝削和無情淘汰的人。
巧合的是,Alphabet的舉動恰好發生在該公司最大的股東之一、對沖基金大亨克裡斯托弗·霍恩(Christopher Hohn)與皮查伊溝通的時候。霍恩多次公開抱怨Alphabet應該大幅裁員,他曾寫道,目前6%的裁員隻是“朝著正確方向邁出的一小步”,他主張裁員20%。霍恩還抱怨工資太高,在“其他賭註”上花太多錢。當然,佈林和佩奇保持多數有投票權股份的全部意義在於,他們不必與股東就裁員或降薪而爭論不休。
雖然剩下的谷歌員工仍然收入豐厚,可以享受諸多福利,但上述改變很可能會促使部分人探索其他選擇。盡管皮查伊及其團隊本周在全員會議上試圖為誰該被解雇進行辯護,但許多員工仍然不知道為什麼X部門要裁員,而Y部門卻在增加招聘。但可以肯定的是,Y部門和公司裡的其他人(可能除AI專傢)現在對自己的工作安全也不那麼確定。一名長期從事軟件工程的工程師表示:“感覺就像公司發生轉變,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解雇。我確實有一種感覺,即使是那些長期表現出色的員工被留下來,現在也要小心行事。”
在備忘錄中,皮查伊承諾谷歌將繼續“健康地對待不可能,這從一開始就是我們文化的核心”。不幸的是,事實證明,要做到這一點,不裁員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可能會嚇壞留任者,並讓人質疑該公司的獨特價值觀。
2011年出版的《In the Plex》一書中,據稱佈林和佩奇不願意讓谷歌上市。雖然最終谷歌進行IPO,但佩奇和佈林選擇按照自己的方式來做。谷歌與華爾街在價值觀方面展開的較量,體現其創始人對傳統束縛、非理性美國企業文化的反抗。
佩奇和佈林起草一封致潛在投資者的公開信,用簡潔的語言解釋為什麼谷歌是特別的,因此其與股東的關系也將不同於其他公司。佩奇在2004年4月29日發佈的信中寫道:“谷歌不是一傢傳統公司,我們也不打算成為傳統公司。”這是對潛在股東的明確警告:請系好安全帶!(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