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元宇宙公司，已經在死亡的邊緣徘徊——影創科技，一傢曾號稱要做元宇宙時代的“微軟”，估值最高達到120億元的獨角獸企業，在兩周前被曝欠薪。《伽瑪刀》深入解後發現，從2021年9月開始，影創科技的薪資系統開始逐步崩盤，公司討薪群裡的人數一增再增，最後已多達200餘人。
文 | 周文猛
編輯 | 韓大鵬 花子健
比欠薪更迷幻的是創始團隊的內鬥：設局宴請、逼簽協議、非法控制等等劇中橋段，在這傢公司的短暫的成長歷程中上演。
風口之下，一地雞毛。這是元宇宙的幸運，又是元宇宙中很多人的不幸。
“董事長雇傭一群人把我控制”
影創科技，作為一傢VR眼鏡開發企業，曾連續三年入選“中國 VR 50強”榜單，2014年成立以來，公司先後獲得包括考拉基金在內的多傢資本投資。元宇宙概念興起後，影創科技便開始炒作相關概念。公司對外宣傳中多次表示，其出貨量和技術僅次於Meta，日後要成為“元宇宙的微軟”。
兩三年前，影創的發展可謂如日中天，捷報連連——它先後與重慶渝中區、成都雙流區、青島即墨區、常熟市、江西省以及河南省等地方政府洽談投資。地方政府通過提供資金、場地和市場支持等方式，將影創科技以招商引資方式引入當地發展，期望其帶動當地的數字經濟發展。
前影創科技集團總裁隋平向《伽瑪刀》回憶道，2019年，上海浦東高行鎮為影創提供主樓加輔樓共計1.5萬平的精裝修獨棟辦公樓。此外，除2019年以11億估值完成1.5億元股權融資外，當時多個地方政府也對影創科技給予資金支持，期間累計明確到賬投資金額高達5.1億元。與此同時，河南、江西兩地政府還額外給出采購影創AR眼鏡進行市場扶持的方案，兩地累計意向采購影創AR眼鏡150萬臺，按照一臺AR眼鏡1萬元計算，累計意向訂單額達150億元。
“一切看起來都很好的時候，董事長孫立和公司法定代表人胡金鑫忽然就挑起糾紛”，隋平說，在2020年5月13日，孫立等人以公務為由，設局把他一人騙到南昌市郊區的一處“蒙古包”，並雇傭一群人把他控制住，還逼迫他簽下數份涉及影創科技股權的文件，當時孫立還搶走隋平的手機，並通過隋平的微信發佈虛假信息，而後將其從公司群中刪除，並且刪除隋平通訊錄中的部分公司業務聯系人。
隋平自述稱，發生這些事後，他進行一段時間的反抗，但隨後在孫立等人“要錢還是要命”的威脅下，在文件上簽下自己的名字。由於被迫簽下的文件被孫立等人拿走，隋平無法展示，不過他隨後出示的一份案號為“高公（高）立字[2020]1019號”的《立案告知書》顯示，他所言“遭遇非法拘禁”一事獲得警方立案，相關警方人員已介入展開調查。
此刻，也宣告總裁與董事長二人的關系徹底破裂。
隋平稱，事後他被孫立等人排除出影創科技的運營工作，但因為那些被迫簽署的文件存在法律缺陷，並沒有把他的股權變走，“我還持有影創科技的股份，依然具備股東權利”。
自那以後，由於公司存在股權糾紛且長期沒能解決，影響影創科技後續股權融資時新進股東的信心，於是融資節奏也被拖慢。
此外，隋平還闡述更多內鬥細節，但都無法求證。截止發稿，《伽瑪刀》多次聯系影創科技董事長孫立等人求證此事，均未獲得回應。
這場總裁與董事長間的內鬥，直接或間接導致影創在2021年8月左右開始出現財務危機，並出現停發員工工資的情況。隋平表示，孫立也找新的投資人收購自己所持有的股份，還同意解凍自己的名下股權，然後通過仲裁和解協議將代持股份還原給實際股東。但因“股東因涉嫌行賄被拘留”等事宜，導致股權工商變更無法開展。
“公司現狀，比想象中的更糟糕”
如今的影創科技究竟如何？隋平告訴《伽瑪刀》，2021年12月影創就已經向股東借款，“當時公司可能已出現資金問題”。而在脈脈等社交平臺上，有影創離職員工表示，2022年6月的時候就已經被拖欠4個多月的工資。
另有一位目前仍在影創科技的員工透露，公司目前的情況或許要比外界想象中的要糟糕。“目前能看到上班的人已經很少，不知沒來的是否已經離職，但確實少許多。”該員工透露，目前影創內部一些部門已經在變賣資產給員工發薪資，一些此前被認為是孫立的親信也加入排隊討薪的大軍，還有不少供應商也加入追債隊伍。
隋平透露，在影創與他發生股權糾紛期間，影創一直在找投資人商談對影創股權投資事宜，其中就包括阿裡巴巴。孫立一度在安慰被欠薪員工時，對他們宣稱阿裡很快就會對影創投資數億元。然而今年3月，阿裡選擇Nreal。隋平提供的影創科技董秘與財務負責人的微信對話顯示。“影創未獲得融資，法務問題並不多，但財務問題卻有很多。”
截至發稿，影創科技董事長孫立及法定代表人胡金鑫等人，均未就相關事宜對《伽瑪刀》置評。而在影創官網上，目前包括商務咨詢、技術支持乃至於售後服務的對外電話，也已經無法接通。
對於影創科技這一鬧劇，有業內人士評價指出，影創科技的困境側面也反映當前VR技術，乃至元宇宙發展的尷尬現狀。“盡管VR等智能終端有望取代智能手機成為新一代智能終端，但是目前來看相關產品仍有較高的門檻。而這也導致相關企業無法在C端穩定造血，隻能寄希望於資本融資續命。
隨著全球消費電子市場遇冷，VR等元宇宙概念企業融資也遭遇寒冬。對於缺乏造血能力的企業來講，爆雷似乎也成冥冥之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