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遊戲產業收入和用戶規模雙降的2022年，遊戲人的日子並不好過。減員消息從年初傳到年尾，無論是騰訊、網易這樣的頭部大廠，還是心動、疊紙等一眾遊戲新貴，都無一幸免。由於絕大部分公司對減員避而不談，實際情況不得而知。近日，伴隨一眾遊戲上市公司披露年報，外界終於得以一窺過去一年遊戲行業和相關從業者的真實生存境況。
在時代財經統計的17傢披露員工人數變化的港股遊戲上市公司中，有10傢遊戲公司存在減員情況。其中，減員超過10%的有6傢，減員比例最高的藍港互動一年之內砍掉近三分之一的員工。
而在擴張的7傢遊戲公司之內，僅有望塵科技、青瓷遊戲兩傢剛剛上市，仍處在迅猛發展階段，公司人員增長超過10%。博雅互動、金山軟件的擴招比例未超過1%。
除去遊戲業務人員變化不詳的騰訊之外，剩下的16傢港股遊戲上市公司合計減少崗位1911人，約等於同期擴招人數687人的3倍。
遊戲公司業績不好看，近6成錄得虧損
在遊戲行業大減員背後，絕大部分上市公司的業績並不好看。
在17傢港股遊戲上市公司之中，有10傢企業錄得虧損，其中IGG、中手遊、金山軟件等4傢遊戲公司更是同比由盈轉虧。除此之外，騰訊、網龍、友誼時光、望塵科技等4傢遊戲公司利潤同比出現下滑。
對於虧損的原因，部分遊戲企業提到資產減值的影響。由於收入和用戶規模雙雙下降，不少遊戲上市公司子公司或投資公司經營表現不及預期，進而影響其估值，致使上市公司業績下滑。
如虧損額由2021年的1.56億元，大幅增至2022年25． 9億元的創夢天地，其在財報中解釋稱，虧損擴大是由於公司遊戲業務重點聚焦精品遊戲發行及自研，終止部分不符合戰略方向的產品，導致無形資產減值虧損7.52億元；此外受疫情等原因影響，行業生態發生變化，合作商償付能力不足，導致金融資產減值虧損3.61億元。
而巨虧60億元的金山軟件亦指出，虧損的主要原因是金山雲股價持續低迷帶來的投資計提減值，以及分占聯營公司虧損；中手遊方面也在強調，公司由盈轉虧的主要原因在於投資的部分企業在2022年度經營表現欠佳，導致計提相應投資減值1.93億元，及計提非經營性金融及合約減值1.37億元。
不過，資產減值隻是影響上市公司賬面的直接因素，去年大半廠商虧損的真正原因，仍是在疫情和版號政策的影響下，大量遊戲公司新遊研發和上線節奏受到影響，已上線的產品表現也不及預期。
如遭遇2013年上市以來首次虧損的IGG，就在財報中指出：在行業整體不景氣的背景下，若幹聯營公司及合營企業於2022年推出的遊戲產品市場表現未達預期，或因版號發佈限制無法如期推出新遊戲，或受疫情影響研發周期延長，且無法通過運營遊戲或外部融資等途徑產生足夠的現金流，經營業績下滑。
虧損從2021年3億元擴大至2022年7億元的祖龍娛樂則強調，公司於2022年上半年在中國大陸發佈的一款新遊戲表現不如預期；計劃於2022年發行的一款遊戲未能如期獲得遊戲版號導致遊戲發行有所延遲；部分上線時間較長的遊戲收入降低。
當開源受到影響，節流就將成為首要選擇，降本增效也因此成為財報中的關鍵詞。據伽馬數據發佈的《2022-2023中國遊戲企業研發競爭力報告》，目前在遊戲企業的降本過程中，降低的最主要的兩個成本是企業決策成本（立項審批更為嚴格）和用人成本。
用人成本的降低，無外乎就是裁員、降薪、砍年終獎。在2022年，幾乎每個遊戲人都或多或少面臨這些問題。而隨著遊戲立項審批更為嚴格，2022年遊戲人才招聘需求亦明顯下降。
上述報告指出，過去一年，遊戲運營、遊戲程序、遊戲策劃、遊戲美術四類崗位的招聘需求均出現下滑，其中遊戲運營崗位數量同比減少近三成。
遊戲行業招聘仍未回暖
展望2023年，伴隨疫情政策調整、經濟回暖，以及版號發放的常態化，遊戲公司或多或少都在財報、電話會上流露出積極的情緒。
如騰訊總裁劉熾平在回應投資者提問時表示，整個遊戲行業正處於穩步復蘇當中。如遊戲版號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已經恢復正常發放，包括騰訊也拿到版號。隨著整個行業更多新遊推出，以及宏觀經濟逐步復蘇等多個因素疊加，遊戲產業有望迎來反彈。
中金公司日前研報亦指出，2023年隨著版號下發常態化提振行業供給端活躍度、需求端外部環境向好驅動用戶付費意願回升，遊戲行業已展現出回暖趨勢。
隻不過，這一份回暖的趨勢仍未影響到就業市場。在一傢頭部遊戲公司從事內容運營工作的阿文近期取消自己的年假出遊安排，並有意延長每天的工作時間。“聽說可能又要裁員，想想還是先保住工作要緊。”阿文向時代財經表示。
此外，阿文每周都會在脈脈上收到十幾個“求內推”私信，出於同情，他都會幫忙發內推碼。其中不乏有大廠經驗和優質項目履歷的求職者，即便如此，最終能挺過簡歷初篩的也不足十分之一。而他朋友所在的另一傢中廠，默默調整招聘要求，除校招外，隻招5年以上經驗的資深員工。遊戲行業就業形勢依舊嚴峻。
在這背後，是一眾遊戲公司依舊保持謹慎，持續推動降本增效的各項動作。
如IGG在財報中表示，邁入2023年，經濟前景依舊不明朗，集團保持強烈的危機意識，持續優化各項資源，降本節流；心動公司亦指出，2022年通過一系列降本增效的措施，已經控制成本並且減少虧損。2023年將繼續努力，持續控制成本以實現進一步減少虧損的目標。
資深遊戲獵頭悠悠告訴時代財經，經歷過慘淡的2022年之後，即便去年底開始版號發放已經逐漸恢復正常，但一眾遊戲公司的信心並未立刻恢復，產品立項仍舊無比謹慎。缺乏新項目，自然也不會有大規模的招聘需求。
在悠悠看來，隻有當遊戲公司此前積累的新遊項目成功上線並取得一定成效，遊戲行業才能真正恢復信心。招聘市場回暖最快也要到今年6月之後。
（應受訪者要求，阿文、悠悠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