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銀河深處的一處空間站，人類與統治這裡的外星人共存。名叫克什米爾的男人經營著一間人類妓院，卻因為暴虐的外星人接連失去自己的愛人和親密的朋友。他想要逃離這個空間站，結束與外星人打交道的痛苦，擺脫自己作為廉價皮條客的恥辱。這個時候，他得到二把手萊拉的幫助，接管輔助站的計劃開始成型，這將是他離開空間站的關鍵……
這就是《銀河皮條客：第一卷》所講的故事，在亞馬遜上該電子書售價1美元，作者顯示為弗蘭克·懷特（Frank White）。
但實際上，這部長達119頁的中篇小說，是懷特利用ChatGPT創作的，耗時不到一天。
在YouTube的一個視頻中，懷特分享用ChatGPT創作這部小說的過程，並且告訴大傢，隻要投入必要的錢和時間，任何人都可以一年生產300部這樣的小說。
他並不是唯一一個發現這個“商機”的人。
在國內，網文論壇“龍空”中，有人宣稱ChatGPT已經可以達到千字15元甚至千字30元寫手的水平。
此外，某社交平臺上，已經有多位用戶分享自己完全依靠AI生成的故事繪本：文字由ChatGPT代勞，圖畫則由Midjourney生成。甚至可以中英雙語搭配，直接閱讀很難察覺其並非出自人類之手。
目前還未見有人分享真的以此方式成功在國內出版讀物的經歷，但可能性已經擺在那裡。
據路透社報道，截至二月中旬，亞馬遜Kindle商店裡有超過200本將ChatGPT列為作者的電子書，其中包括《如何使用ChatGPT寫作和創建內容》《傢庭作業的力量》和詩集《宇宙的回聲》，而且這個數字每天都在上升。
亞馬遜上甚至出現一個子類型：完全由於ChatGPT撰寫的關於使用ChatGPT的書籍。
01
字母榜在亞馬遜官網搜索發現，ChatGPT作為作者的書籍在作者一欄，會以真人與ChatGPT並列，內容主要以虛構類為主，其中兒童故事書占多數，此外還有科幻、浪漫等類型。
此類書籍大多通過亞馬遜自助出版渠道，定價在5美元以下，也可以通過Kindle Unlimited免費閱讀。銷量還普遍不高，大多數ChatGPT為作者的書籍尚未有讀者評分。
對於想要快速賺些小錢的人們來說，用ChatGPT創作，再經由自助出版開售，這樣的組合省時省力。TikTok和Reddit等平臺湧現數百個教程，演示如何在幾小時內完成一本書，包括致富經、節食建議、編碼技巧、食譜等。
在美國紐約州的“花城”羅切斯特，銷售員佈萊特·席克勒（Brett Schickler）也在ChatGPT的幫助下實現自己的作傢夢。
他在幾個小時內就創作出一本30頁的兒童故事書，名為《聰明的小松鼠：儲蓄與投資的故事》，並在1月份通過亞馬遜的自助出版出售，電子書定價2.99美元，印刷版售價9.99美元。
希克勒凈賺近100美元。雖然不多，但希克勒告訴路透社，這蓄意激勵他繼續使用ChatGPT寫書。
在美國，亞馬遜占據超過一半的銷售額，據估計占據電子書市場超過80%的份額。2007年，亞馬遜成立電子書自助出版平臺“Kindle直接出版（Kindle Direct Publishing，KDP）”，任何人都可以銷售和推銷一本書，而不必費力費錢去找代理商或出版社。一般來說，亞馬遜允許作者在不受任何監督的情況下通過該服務即時發表作品，分享收益。
亞馬遜直接出版服務催生一批內容，特別是為情色內容和自我提升類書籍開辟特殊的市場。不管是從這項服務的政策，還是其內容調性，都為ChatGPT的殺入提供條件。
正如懷特的《銀河皮條客：第一卷》，融合外星人與情色等“刺激”元素，快速生產，快速上架。這本賣不動，明天再來一本。有何不可？
02
這一現象並不為所有人看好。
AI角色的披露以及內容的原創性都是問題。
一個不難想象的可能性是，在這些書籍之外，還有書籍即便使用ChatGPT甚至主要由ChatGPT生成卻沒有將其列為作者。亞馬遜上的ChatGPT創作書籍數量隻能作為粗略的參考。
懷特沒有將ChatGPT列為《銀河皮條客：第一卷》的作者之一，也沒有在書籍的名稱、詳情說明等任何地方表明ChatGPT輔助創作該書。據悉，亞馬遜並沒有相關的硬性規定，披露與否取決於作者自己。
另一方面，ChatGPT會結合被“喂養”的語料生成內容，但目前不會標註引用內容的出處，這也導致用ChatGPT輔助生成的書籍存在剽竊風險。
此前科技新聞網站CNET就曾在三個月內發佈70餘篇AI撰寫的稿件，但隨後被相關內容錯誤百出，還有剽竊嫌疑。今年1月，CNET不得不用幾周時間對相關文章進行重新審計與更正。
2月17日，據彭博社，主流新聞媒體開始批評OpenAI利用他們的文章來訓練AI，卻沒有支付任何費用。基於ChatGPT的微軟必應機器人向用戶總結《華爾街日報》的報道，但實際上該報道是需要付費才能閱讀，通過必應機器人，用戶得以繞過媒體的付費墻。
另一方面，ChatGPT可以幫助人類快速、大量地“寫書”，但其內容質量遭到業內人士的批評。
通過亞馬遜直接出版服務銷售數百萬冊書的馬克·道森（Mark Dawson）就覺得，ChatGPT輔助生成的小說甚至“乏味”。
“內容的質量影響著讀者會不會將書推薦給其他人。如果一本書得到差評，那會很快就跌入谷底。”
美國作傢協會執行董事瑪麗·拉森伯格（Mary Rasenberger）則對AI輔助小說湧入市場的現象感到擔憂：“這是我們真正需要擔心的事，這些書將充斥市場，許多作傢將失業。”
她認為，通過AI自動化的能力，寫書將從一門手藝淪為一種商品：“作者和平臺需要對創作方式保持透明度，否則我們最終會有很多低質量的書。”
這就是ChatGPT魔盒開啟之後的窘境：一部分人在竭盡所能發揮這個工具的潛力，而另一部分人則拿著繩子在後面追。
不論是利用寫作業、生成代碼，抑或是寫文章、寫書，ChatGPT還有很多待解決的法律與倫理問題，但人們不會靜靜等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