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比爾·蓋茨看來,當下的新冠疫情仍然“比人們意識到的更糟糕”,俄烏戰爭也是如此,更不用說經濟低迷,以及“讓人們不再願意從全球角度進行思考、做復雜事情的政治背景”。而就在他說完這番話的第二天,他就宣佈做出慈善史上最重要的一筆捐款——200億美元。本月,他即將把這筆錢轉移到目前由他和前妻梅琳達•弗蘭奇•蓋茨共同經營的同名基金會裡。
在一次深入訪談中,這位慈善傢詳細介紹他們的合作狀況——以及這將如何使他們的基金會每年的支出增加50%,達到90億美元。
文 | Randall Lane
該筆捐款使蓋茨夫婦的終身捐贈額達到550億美元,這不僅超過兩人的朋友沃倫·巴菲特,也讓他們成為有史以來最大的慈善傢。迄今為止,巴菲特的捐贈額為480億美元,其中大部分也是捐給蓋茨基金會。
這項捐贈在現實世界中的影響是巨大的,意味著蓋茨基金會這個全世界最大的慈善基金將增加50%的支出,到2026年達每年90億美元。而根據蓋茨的計算,這比除約5個國傢之外所有國傢的援助支出都要多。
這位微軟聯合創始人在近日的《福佈斯》獨傢采訪中表示,“這將給我們做的所有工作帶來提速,極大的提速。”
除每年為性別平等、消除疾病和降低嬰兒死亡率等蓋茨基金會明確追求的目標再投入30億美元之外,這筆捐贈還有其他意義。這是一個價值11位數的表態,表明那些極其富有的人需要更積極地部署他們的慈善事業,而不是讓這些財富堆積起來,讓一代又一代的管理人以他們的名義在幾個世紀裡一點點地分發出去。“那就好像是他們在試圖最大限度地延長他們的基金會能夠存在的時間,而不是在思考他們現在是否就能做一些有重大影響的事情。”蓋茨說道。
該基金會的支出激增也強化“趁在世時捐贈” (give while you live) 的原則,而91歲的免稅店創始人恰克•費尼 (Chuck Feeney) 就是這種做法的典型代表。費尼迄今已捐贈超過80億美元,並在此過程中從《福佈斯》美國400富豪榜上滑落,甚至接近破產。現在,蓋茨也表示,他並不打算等自己百年以後再捐款,而是打算趁自己還活著就徹底退出福佈斯億萬富豪榜(由於最近的一筆捐贈,他在福佈斯富豪榜上的排名下降一位,至世界第五,在其基金會之外的身傢約為1,020億美元)。
“我將讓自己從富豪榜上最顯眼的部分離開,隻要再做出兩筆這麼大的捐贈,我就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從榜單的頂端移除。”蓋茨說。“徹底從這個榜單上消失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我的方向是明確的。”
這筆200億美元的轉賬也可能是蓋茨和他的前妻當前關系最直觀的寫照。其中的利害關系遠遠超出傑夫•貝索斯和麥肯齊•斯科特的分手,盡管後二人在財務上的徹底決裂讓斯科特一躍成為可能是近十年來最具影響力的慈善傢。由於蓋茨夫婦管理著世界上最大的基金會,同時還是全球基金 (Global Fund) 、全球疫苗免疫聯盟 (Gavi) 和疫苗聯盟 (Vaccine Alliance) ,以及消除脊髓灰質炎、瘧疾和其他疾病背後的推動力量,兩人的分手具有國際重要性,尤其是因為這對夫婦正處於決定他們未來合作的兩年窗口期。如果其中任何一方拒絕維持現狀,比爾·蓋茨就會資助梅琳達•蓋茨展開單獨的慈善活動。
不過據蓋茨說,目前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我認為我看到的所有證據都表明,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經營這個基金會。”他說,自己在三個月前先就這筆200億美元的捐贈咨詢梅琳達和蓋茨基金會CEO馬克•蘇茲曼 (Mark Suzman) ,最後還讓巴菲特和基金會董事會也參與進來。那段時間的經濟動蕩並沒有讓蓋茨打消捐贈念頭,部分原因就是梅琳達的鼓勵。
“好消息是,即使是在離婚的艱難時期——幸好那已經過去一年多——我們仍然能夠在基金會一起開展建設性的工作。我和梅林達在基金會上的看法總是很一致。對於一些事情,她比我更解,於是我們就會互相支持。”
“她有自己的發言權,但我看到的一切都在說,‘嘿,我們是管理這個基金會的偉大合作夥伴,我們一直都是。’”蓋茨還舉前妻最近的一趟非洲之行作為例子。“她(前不久)去盧旺達,那裡是英聯邦國傢元首聚會的地方,還去塞內加爾,而她每天都會寫信回來。”
那麼,考慮到所有這些情況,以及大量需要解決的問題,蓋茨基金會為什麼要止步於每年支出90億美元呢?蓋茨承認,100億美元的確是個整數,但他會等到2026年,那時他就會知道基金會是如何應對開支增加的。“我不會把90億美元作為上限。在這段時間裡,我會對這些資產以及它們的表現有更多的解。”
此外,蓋茨還有巴菲特這個朋友。後者已經明確表示,自己捐贈給蓋茨基金會的錢——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捐贈或認捐560億美元——要在他去世後的十年內全部用完。(蓋茨說:“‘讓未來的富人去解決未來的問題’,巴菲特在很多場合都對我這樣說過。”) 這對蓋茨基金會來說是一股潛在的慈善支出洪流,也是一個利他性的挑戰,據說謀劃它的內部人士將其稱為“林肯計劃”。
不過,這件事可能還有一個轉折。《華爾街日報》最近的一篇報道顯示,巴菲特可能會將他最後一部分的、或將高達數百億美元的捐贈款項捐給已故妻子創建的蘇珊•湯普森•巴菲特基金會 (Susan Thompson Buffett Foundation) ,並重點關註墮胎權利。蓋茨說:“我從來不想表現得把沃倫的慷慨視為理所當然。”但他相信自己的基金會仍然會得到這筆錢中的大部分。“我沒有理由認為這種情況會改變,畢竟幾天前我向他宣佈捐贈消息的時候,他表現得非常熱情。”
沃倫·巴菲特已經捐贈近490億美元,其中357億美元捐給蓋茨基金會。圖片來源:TIMOTHY ARCHIBALD FOR FORBES
無論如何,巴菲特已經對蓋茨的慈善事業產生深遠的影響。“我深受沃倫的影響,以至於我很難在一些理解投資的公正手段或慈善事業的一般方法上聲稱我有自己原創性的想法。”雖然在關閉他的基金會方面,蓋茨不像巴菲特那樣有著急迫的時間期限,但他說,他可以預見到未來會用25年的時間來做收尾工作,以便為最長期的項目提供時間和規劃。
蓋茨解釋說,現在圍繞在慈善事業邊上的最大陰雲是有毒的政治,包括國外的民主威脅,例如在黎巴嫩和斯裡蘭卡等民主受到威脅的地方,以及美國國內情況。為此,蓋茨舉自己最近與比爾·克林頓和希拉裡·克林頓夫婦,以及他的一個孩子共進午餐的例子,後者在用餐時問道:阿肯色州是如何從一個藍州變成一個紅州的?
“他們出色地解釋阿肯色州發生什麼,但後來當我們說,‘好吧,那他們又是如何變回到藍州的?’他們 (克林頓夫婦) 的回答是,‘我很高興這裡有一個有耐心解美國政治的年輕人,這真是太罕見。’”
除此之外,在這次采訪和昨天早上發佈的“蓋茨筆記” (Gates Notes) 博客中,蓋茨都在努力展現積極的一面,尤其是在這個全世界都渴望正能量的時候。他尤其看好教育領域的個性化數字突破,而這也是他的基金會多年來一直關註的領域。
“對此,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充滿希望。通過這些新的數學課程,我們確實開始看到其正在產生的影響。”在抽水馬桶、數字普惠金融和其他領域也是如此。“我對很多事情都很樂觀。”蓋茨說。這話有道理,因為我們很快就將看到,慈善支出的加速是否能顯著地改變現狀。(福佈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