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傢在疫情期間“火線上市”的話題公司，曾經創下超1900億元的總市值，如今市值僅100多億。2月23日，康希諾（688185.SH）發佈2023年業績預告：過去一年，康希諾收入3.57億元，同比縮減65.49%；同時虧損14.47億元。
新冠疫苗正在漸行漸遠。盡管去年底全國組織一輪XBB新冠疫苗的采購，並鼓勵60歲以上老人等高危人群接種，但各地采購數量有限。《棱鏡》註意到，根據《寧夏日報》、《洛陽網》等媒體報道，擁有289萬人口的銀川市采購XBB疫苗20000人份，總人口707萬的洛陽采購6720人份。
《每日經濟新聞》報道稱，公眾對於新冠疫苗的接種意願已經大幅降低。該報道稱，一位疫苗企業內部人士表示：“公司生產的新冠疫苗對部分一線城市已經供幾次貨，但部分城市直接說‘一針不要’。”
康希諾應當是最受傷的疫苗企業之一。其他做新冠疫苗的公司要麼有成熟大品種支撐，要麼是大藥企的新興業務，要麼是剛起步的未上市公司。隻有康希諾，不得不將自己經營的窘境暴露在所有投資人面前。
新冠疫苗企業難免經歷一場落差，但有的可以完成歷史使命、順從落差而謝幕，而有的則幾乎“命懸新冠”。
“為疫情而生”
康希諾的成名史，可以用一句話概括：興也新冠，庸也新冠。2019年之前，康希諾營收一直沒超過300萬。2020年，業績開始大增，增長兩年後，又急速回縮。
盡管在2021年底，康希諾的流腦疫苗產品獲批上市，管線中終於有非疫情的收入。但這仍然抵擋不住新冠疫苗業務變化帶來的沖擊。康希諾不得不面對存貨減值、應收賬款退貨、預付賬款收不回來、長期資產減值等一系列殘酷的財務考驗。
而且，康希諾在售的二價和四價流腦疫苗還要投入大量的成本，持續增加營銷活動推廣。
這兩種疫苗是“計劃外”疫苗，傢長要自費給孩子接種。2023年出生人口本來就有所減少，流腦又有國傢免費的疫苗。康希諾的疫苗要能實現持續增長並不容易。
康希諾誕生於2009年，當時，四位在加拿大的華裔科學傢宇學峰、朱濤、邱東旭、毛慧華一拍即合，決定將國際上先進的疫苗經驗帶回國，以此改變中國疫苗產業的落後局面。他們成立的公司就是康希諾。
2008年，北京召開一場名為“疫苗研究重點與方向”的健康科技高峰論壇，會上相關專傢指出：我國許多疫苗品種的產能不足，包括百白破疫苗、麻風腮疫苗、卡介苗等。
但康希諾劍走偏鋒。2014年非洲埃博拉疫情爆發，康希諾很快就研發出埃博拉病毒疫苗。
2017年10月，康希諾的埃博拉疫苗批準上市，成為全球第三、亞洲首個，這也是康希諾首個上市的產品。
埃博拉疫情跟新冠的傳播規律有點類似，盡管2014年爆發後陸續還有，但已經不再大規模流行，可想而知，經濟欠發達的非洲對疫苗的需求量。
不過，不要緊，康希諾的疫苗雖然沒賣出多少，但憑借這款疫苗，康希諾融得4.5億港元，並隨後在港交所上市，募資11億港元。
2020年8月康希諾登陸科創板，如出一轍：憑借一馬當先的新冠疫苗研發進度，那次康希諾募集52億元人民幣。
兩輪IPO精準踩點，康希諾可謂“專門為疫情而生”。
登陸科創板後，康希諾的股價一度接近800元/股，總市值一度超過1900億元，幾乎和恒瑞、百濟神州等齊平。然而，如今公司市值已不到高峰時的十分之一，2024年以來，股價直接跌去20%以上。
有股民調侃：康希諾彷佛給所有人講個鬼故事。
幻想破碎，康希諾路在何方
疫情消散後，難以為繼的其實不隻康希諾。
2024年1月11日，科興中維一份名為“停發新冠項目績效工資方案”的文件在網上流傳，該文件提到科興的新冠疫苗已全部停產，且目前無新冠疫苗產品銷售。有媒體確認停產一事屬實。
科興新冠疫苗想必一大半的中國人都接種過，即便如次，依然也逃不過歸零的命運。
科興中維可以看作是科興旗下的一個項目公司。科興的傳統板塊、生產流感疫苗、甲肝疫苗的科興生物依然運轉正常，新冠疫苗被當作是“若有戰、召必回”的預備隊。
不出意外的話，今年不少醫藥上市公司的年報中，還能看到更多新冠疫苗停產、資產清算的信息，比如復星醫藥、康泰生物、智飛生物等。可以看到，這些公司都有穩定的業務，新冠疫苗是錦上添花，業務暫停並不傷及根本。
但康希諾不同，如果僅憑流腦疫苗，康希諾可能很難登陸A股。
近兩年，已上市和在申報階段的疫苗企業賣點大多是HPV疫苗、帶狀皰疹疫苗、合胞病毒疫苗、狂犬疫苗等稀缺或熱門品種。這些疫苗有個共同特點：幾乎都是自費的成人疫苗，很少有跟免費的兒童疫苗競爭市場的品種。
而康希諾目前的核心品種，一類是疫情相關疫苗，一類是兒童自費疫苗。
康希諾自然也想擺脫外界的刻板印象，然而疫苗的研發往往不是一時之功。康希諾的管線中也有一些熱門品種，但因為過早把自己擺到資本市場上，造成市場預期和業務實際的巨大差距，無法彌合。
自從2022年底深交所、上交所同時對涉核酸檢測企業的上市申請亮紅燈以來，涉核酸、采集管的申請上市企業至少已有6傢被駁回，實際上包括疫苗在內的新冠業務都已經沒有突擊上市的機會。
康希諾隻能算是歷史的偶然。
今年2月，康希諾發公告表示，與上藥的合作期滿，去年4月已經關閉的合資公司上藥康希諾不再納入合並報表范圍。這意味著康希諾的新冠疫苗工廠徹底停工，未來的康希諾，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一傢平庸的疫苗企業。
2023年，依然會有一些上市藥企獲得新冠疫苗的紅利，如神州細胞、麗珠集團、沃森生物、石藥集團旗下的新諾威等，這些都是去年12月1日獲批的品種，不過，對業績的貢獻都是強弩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