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以來，沃爾瑪相繼關閉位於長春、陜西、江西、山東、北京等地的門店。關停門店的原因基本一致為“租約到期，不再續租。”新浪財經走訪時發現，位於北京市建國路萬達廣場負一層，開設於2006年、緊鄰高端商務寫字樓聚集區、SKP商場和萬達集團總部的沃爾瑪已經關閉，直梯和扶梯均不能前往。
周邊商鋪告訴新浪財經，沃爾瑪已經撤出，今年年底會開出一傢付費制盒馬X會員店。
對此，業內人士直言，在電商的沖擊下，傳統商超的萎縮非常正常，沃爾瑪近兩年的發展幾乎都是靠著“兒子”山姆會員店。但如今，山姆被曝管理混亂、食品安全問題頻發，且倉儲會員式商超的競爭也愈發激烈起來。
三個月關五傢，沃爾瑪節節敗退
有統計稱，2016年至2020年，沃爾瑪在國內共關閉80餘傢門店。2020至2022年，沃爾瑪又分別關閉11傢、31傢和21傢門店，其中還包括沃爾瑪在中國市場開設的首店——廣東深圳洪湖店。
對於關店原因，沃爾瑪大多解釋為租約到期。業內人士曾透露，為統一處理關店事宜，沃爾瑪甚至一度成立跨部門項目小組，以便協同解決租賃合同、員工合同、門店運營等多方面問題。
新浪財經的一份由346人參與的投票顯示，有29%的消費者表示，自己經常去沃爾瑪，如果沃爾瑪閉店其會感到傷心。有61%的消費者稱自己很少光顧沃爾瑪，其中32%的消費者認為沃爾瑪的體驗感不好，是沃爾瑪自身的原因讓其痛失客流，另有29%的消費者認為沃爾瑪不錯，但周邊新開的超市太多，分走沃爾瑪的客戶。
這份投票也證明沃爾瑪的確有一部分穩定的客流群體，但如今商超激烈的競爭也讓沃爾瑪不再是唯一的選擇。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近日沃爾瑪食品安全問題和服務問題都引起爭論，“十天抱倆”熱搜。3月14日，杭州網友曝沃爾瑪商超熟食外包裝上有數隻活蟑螂在爬；2月28日，廣東深圳一男子稱自己在沃爾瑪超市購買7000餘元的禮品卡卻為空卡。此外，北京沃爾瑪百貨有限公司昌平東關分店因去年一整年違反食品安全法受到6次行政處罰，現已被罰停業。
但“難過”的不隻有沃爾瑪，近年來商超連鎖普遍陷入疲軟狀態。2019年，收購傢樂福中國的蘇寧易購連續巨虧，蘇寧易購稱，“傢樂福業務受到多重因素影響，規模下降較快，較高的固定租金成本難以分攤，是影響蘇寧易購的重要因素。”而在2022年前三季，傢樂福閉店54傢，相當於每5天關閉一傢。
另據聯商網零售研究中心不完全統計，聯華超市、紅旗連鎖、永輝超市、中百集團、綠地優選等35傢超市在2022年關閉門店合計超過680傢。
貝恩公司與凱度消費者指數的報告也指出，2015年，中國大賣場業態就已首次出現“負增長”。中國連鎖經營協會的報告顯示，2021年，67.1%的超市企業銷售額同比下降，72.2%的企業凈利潤同比下降，68.39%的企業客流量同比下降。傳統百貨超市的輻射能力不斷下滑。大型超市的覆蓋范圍原本為5-20公裡，超市覆蓋范圍為3-5公裡。專業人士預計，目前，超市覆蓋范圍已降至1.5公裡。
對此，北京和弘天下咨詢有限公司董事長文志宏認為，大賣場業態的衰落與電商帶來的沖擊有關，電商的便利性分流人們到店購物的需求。
盤古智庫高級研究員江瀚也指出，電商對於實體經濟的替代其實呈現出明確的發展趨勢，在這樣的大背景之下，沃爾瑪作為傳統商超的一部分，呈現出市場逐漸萎縮的趨勢是很常見的事情。
“從宏觀的角度來看，中國的消費業態越來越傾向於電商消費和便利零售消費相結合，沃爾瑪這種超級賣場的商業模式有著過於龐大的業態，反而成為它的劣勢，難以滿足新時代發展的需要。”江瀚稱。
此外，在江瀚看來，早年間沃爾瑪能夠在中國有比較好的發展，主要是由於其搶占中國人對於超市商業模式相對不熟悉的先發優勢。
“沃爾瑪當時對於中國消費者來說是一個新鮮事物，本土商傢的競爭力則相對較弱，但是這些年伴隨著整個零售市場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具備屬於自己的競爭優勢。例如山東的本土零售企業比較發達，有更強的市場競爭力，沃爾瑪在這方面的競爭力反而不足，這或許也是沃爾瑪完全撤離山東的原因。“江瀚稱。
山姆拯救沃爾瑪？
麥德龍副CEO陳志宇此前曾公開表示，倉儲會員店爆火與中國中產階級傢庭逐漸增多分不開。倉儲會員店以會員為中心，為會員挑選性價比高的優質產品，這種“買手”模式區別於傳統大賣場雜而亂的購物體驗，更能滿足中高端消費者需求。
波士頓咨詢報告顯示，中國擁有6700萬中高收入傢庭，這些傢庭都是會員店的準消費目標。
近日，沃爾瑪發佈的2023財年第四財季報告顯示，沃爾瑪中國凈銷售額增13.5%，可比銷售額增長13.3%。撤店的同時還能取得增長，主要得益於沃爾瑪旗下高端會員制商店——山姆會員商店和電商業務表現出色。
2023財年第四財季，山姆會員店凈銷售額為214億美元，同比增長11.3%，會員收入同比增長7.1%。這其中時段，山姆還於2022年10月在美國市場上調其年度會員價格，包括普通會員年費從45美元漲至50美元，高級會員年費從100美元漲至110美元。
彼時，沃爾瑪國際CEO朱迪斯·麥肯納在財報會議上回應稱，並未看到會費上漲對續約率的影響，相反，將加收的會費用於用戶補貼使得消費者使用更加頻繁，該季度會員人數再創新高。
在中國，山姆會員的增長也並不遜色。1996年，山姆會員在深圳開出中國首傢門店，其連續多年創下山姆全球年銷售額第一的業績。
雖然至2003年，山姆會員店在中國一直未有新增門店，2005年、2010年和2015年，山姆中國會員店分別為3傢、6傢和12傢。2016年開始，山姆會員擴店提速，當年至2019年，會員店數分別為15傢、19傢、23傢。2021年，會員店增至34傢，截至2022年底，山姆會員已在中國的25座城市開出42傢門店，會員數量超過400萬人。如今全球山姆會員商店銷售額排名前十中，4傢店位於中國。
據報道，目前山姆上海真如店、福州倉山店、深圳前海店、上海嘉定店等四傢也將於今年陸續開業。深圳寶安店、西安經開和雁塔店、武漢漢陽店、成武武侯店、天津濱海店、南京浦口店等均為山姆在建門店。
江瀚直言道，近年來沃爾瑪真正大規模發展和擴張的隻有山姆會員店。“山姆會員店之所以能夠被市場所接受，其核心的邏輯在於本身產品的高品質，以及不在商品上賺錢。雖然這種模式很有價值，但山姆會員店成本太高，本質依然是歐美精英主義的消費觀念。”
其認為，中國需要會員化的市場，但不僅僅是山姆會員店，沃爾瑪需要進一步進行市場改造，讓更多的平民化的會員消費水平進一步提升。
此外，隨著山姆會員店數量增加，管理問題開始顯現。3月16日，一男子在重慶一傢山姆會員超市買的牛排上的生產日期為“2023年12月28日”；3月21日，山姆會員店壽司被曝出致多人上吐下瀉。
今年2月，由於包裝費標準不一且相對混亂，山姆會員店遭到上海市松江區消保委的質疑與點名；此前一個月，山姆因“劇毒藍環章魚”事件被推上熱搜。2022年，山姆會員商店App因默認五星好評，存在虛假用戶評價欺騙消費者的行為，沃爾瑪（中國）投資有限公司被罰30萬元。
拋開山姆本身的因素不談，如今倉儲會員店的競爭也是激烈的。3月10日，Costco也在上海開出第二傢門店，吸取此前爆火的經驗，此次開業Costco甚至要限定每日2萬客流。
此外，傢樂福、永輝、傢傢悅、人人樂、北京華聯、fudi、盒馬等早已佈局會員店。據聯商網零售研究中心統計，目前全國入局倉儲會員店的企業至少有11傢，門店數量超過150傢。
“對於沃爾瑪來說，能否實現搶跑才是最大的問題。倉儲超市模式可行，但市場空間有限。中國支撐倉儲式超市的城市數量依然不大，短時間內不超過50個，大城市3傢左右已經足夠，小城市一傢就可以。”江瀚稱。
文 | 新浪財經 原禕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