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獎又要來。據諾貝爾獎官網消息,2022年諾貝爾獎將於10月3日至10日陸續頒佈。10月3日,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公佈;10月4日,諾貝爾物理學獎公佈;10月5日,諾貝爾化學獎公佈;10月6日,諾貝爾文學獎公佈。2022年諾貝爾獎的獎金為1000萬瑞典克朗(約合642萬元人民幣)。
今年12月,諾貝爾基金會將在瑞典斯德哥爾摩舉行諾貝爾獎頒獎周活動,除2022年諾貝爾獎獲得者外,主辦方還將邀請2020年、2021年的獲獎者一起參加。(虎嗅註:2020年、2021年的諾貝爾獎頒獎儀式因疫情原因,均未舉辦線下儀式。)
對多數吃瓜群眾來講,諾獎各大獎項得主的成就中,能看懂、參與討論的寥寥無幾。以2021年諾貝爾化學獎為例,該獎授予德國科學傢本亞明·利斯特(Benjamin List)和美國科學傢戴維·麥克米倫(David W.C. MacMillan),“以表彰他們對不對稱有機催化的發展所作出的貢獻”。
我問一位化學博士朋友這到底是什麼,他思考一會兒,顯然在想怎麼寓教於樂又盡可能簡單地向我解釋。畢竟理查德·費曼(1965年諾貝爾物理獎獲得者)也曾說過:“如果我能在三分鐘內解釋清楚自己的研究,那它就不值得獲得諾貝爾獎。”
最終,朋友告訴我:“要不你還是看看文學獎吧?”
諾貝爾文學獎無疑是每年民眾參與度最高,討論熱度最強的獎項。文學觀照的是時代與生活,不管是多麼晦澀的語言風格,多麼前瞻的主題突破,都能讓大傢熱鬧一回。
每年,博彩公司也最熱衷於推出諾貝爾文學獎的賠率榜,大賺一筆。迫近獎項公佈日期時,更是小道消息四起,煙霧彌漫。
今年,有2位中國作傢在賠率榜占據靠前的位置,分別是“把悲傷留給讀者,把快樂留給自己”的餘華,和常年盤踞諾獎熱門,但鮮有國內讀者熟悉的殘雪。
餘華:天生講故事的人
餘華再度成為現象級的作傢。
社交媒體時代,他平易近人、幽默風趣的諸多言論,使得他的影響力超出作品本身,成為年輕人爭先調侃的“頭部網紅”。在B站搜索餘華,你會獲得多達兩屏上百萬播放量的視頻。其中包含“正經的”和“不正經的”內容。
“正經”的,如他和羅翔的對談。對談的契機是,前不久,餘華憑借長篇小說《兄弟》獲得今年俄羅斯“亞斯納亞·波利亞納文學獎”的最佳外語作品獎,成第一位獲得該獎項的中國作傢。此前,獲得該獎的作傢有朱利安·巴恩斯、露絲·奧澤基、奧爾罕·帕慕克、馬裡奧·巴爾加斯·略薩、阿莫斯·奧茲。
羅翔說:“人類所面臨的情境是差不多的——這個世界一定會有苦難和罪惡,法律原本是為解決社會的失序和罪惡,我們在文學作品中看到的是人物不斷地展開。好的作品一定要去觸摸人性、罪惡、沉重、苦難這些人類最古老的課題。”
《兄弟》就是這樣的作品。這是一部跨越四十年,50萬字的平民史詩,小說中,李光頭和宋鋼兩兄弟的故事映照著每一個在時代巨浪中沉浮的普通人。
餘華說,自己年輕時,在碰到寫不好的段落時,會用“半年以後”“一年以後”繞過去。但在創作《兄弟》時,他努力做到沒有任何回避,一鼓作氣地寫到底。他希望自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像托爾斯泰一樣,正面迎擊敘述中的困難。“《兄弟》對我來說,是一部篇幅那麼大,卻沒有’半年以後’的小說。”
“不正經”的視頻顯然更受歡迎。播放量高達722.7萬的視頻,標題是那句大名鼎鼎、深得人心的“餘華老師把悲傷留給讀者,把快樂留給自己”,內含一些流傳甚廣的采訪視頻,開頭就是:
餘華評價莫言的《生死疲勞》:“MD,寫得這麼牛B,WC。”說完,咧嘴嘿嘿一笑,憨厚樸實。
以及:
“假設10分是滿分,你會給《活著》這本書打幾分?”
餘華:“9.4分吧。”
“剩下的0.6分去哪裡?”
餘華:“剩下0.6去問問豆瓣。”
餘華曾經活靈活現地“嘲笑”過蘇童,為吃瓜網友們創造一個隻有蘇童受傷的幽默世界:
“1988年,我們有四個中國作傢去意大利參加遠東地區文學論壇。他們給我們的題目是《我為什麼寫作?》。我們這四個作傢互相之間根本不知道對方寫的什麼,我上去就念我寫的,不願意做牙醫,想睡懶覺,想不上班,寫小說稿費還歸自己。
第二個是莫言,他上去說自己當好幾年哨兵,他想給自己弄一雙皮鞋,可是沒錢,怎麼辦?就寫小說發表,有稿費就能買皮鞋。王朔那個也差不多,好像也類似是這樣一個不靠譜的故事。
唯一一個純潔的是蘇童。蘇童說他考上北京師范大學,然後在大學裡面如何熱愛上文學,開始寫作。
等到我們3個人在前面念完以後,蘇童死活不願意念他的稿子,因為他覺得很丟臉。我說我們說的才不好,你說的這樣很好。他說不不不不,我太蠢!我怎麼那麼愚蠢!我怎麼會說我熱愛文學才走上文學道路!我應該也跟你們一樣瞎編一個。”
我在歐洲的一場分享會上見過餘華,他的發言果真是這樣的風格,故事連著故事,輕松詼諧,娓娓道來,很少談觀點。那天我感慨,或者作傢,就是天生會講好故事的人。
殘雪:我從事的是靈魂的探索
2019年,殘雪曾進入諾貝爾文學獎賠率榜前三。
殘雪本名鄧小華,1953年生於長沙,1985年首次發表小說,是先鋒派文學的代表,也是作品在國外被翻譯出版最多的中國女作傢。她被美國和日本文學界認為是20世紀中葉以來中國文學最具創造性的作傢之一。瑞典學院院士馬悅然稱她為“中國的卡夫卡”,美國作傢蘇珊·桑塔格說:“殘雪是中國最好的作傢”。
殘雪的代表作有《黃泥街》《山上的小屋》《蒼老的浮雲》《五香街》《最後的情人》等。她的部分小說成為美國哈佛、康奈爾、哥倫比亞等大學及日本東京中央大學、國學院大學的文學教材,作品在美國和日本等國多次被入選世界優秀小說選集。
殘雪的作品冷僻而生澀,壓抑又晦澀,閱讀門檻較高,因此很少為大眾讀者所熟知。
編輯過一百多萬字殘雪作品的湖南文藝出版社編輯陳小真曾經告訴我,殘雪的作品“很難進入”,他自己通過大量哲學書籍的閱讀,才有與初讀時完全不同的體驗。他相信,閱讀殘雪的作品“是一種學習,一種探索,也是一個自我發現的過程”。
殘雪認為:“一名純文學作者的真實突破隻有一個標準,那就是他的作品所達到的精神深度。”她認為自己“從事的是靈魂的探索”,她的作品“再現精神結構的原始圖像”。
69歲的殘雪半隱居於西雙版納,極少露面。據說,她30多年來一直過著單調刻板的文學生活——七點鐘準時起床,九點鐘開始閱讀和寫作,一個半小時。下午兩點鐘開始閱讀和寫作,也是一個半小時。這期間她寫的是哲學書。鍛煉以及晚餐後,她進入一個小時的小說創作時間,之後是英語學習時間。
殘雪,人如其筆名。